看過嗎？夢中的茶會

　　夜晚。

　　天天躺在柔軟的床上，這幾天除了去圖書館打打小零工之外沒有做其他事情，關於黑蛇的事情也在第二天就忘記了。

　　幽暗寧靜的房間，一條細長的黑影滑過窗口，天天沒有睡的很沉，但外面偶爾會有通霄的卡車路過，所以有什麼聲音或閃影都不太理會。

　　半睡半醒之中，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天正想翻身，卻感覺到呼吸困難，手腳無法動彈，抽筋的刺麻感覺從指間蔓延，一股冰冷潮濕的氣息散佈在整間房間。

　　嘶－－

　　輕輕地吐著舌，一雙鮮紅圓潤的大眼貼在天天面前，冰晶般的鱗片摩擦著肌膚，黑色巨大的蛇身纏在天天身上。

　　天天心臟跳的很快，卻無法喘氣，好不容易睜開眼卻看見這條黑蛇，緊縮著瞳孔，一堆逃命的指令塞滿整個腦袋，越是想動，越是動不了。

　　只能看著眼前的舌嘴緩緩張大，露出紫黑色的尖牙，口中散出一襲白氣。

　　不要！會被被吃掉！－－不要！快點逃－－！

　　鹹濕的淚水從眼眶滑出來，喉嚨像是被什麼卡住了，想要尖叫也無法發聲。

　　『怨恨嗎？』大蛇吐著舌，發出低沉有些沙啞的男人聲。

　　怨恨什麼？

　　『那個收銀的工讀生把累積已久詛咒的硬幣換給妳，妳恨他嗎？』

　　呃……是挺討厭的。

　　意外的大蛇居然沒有吃掉天天，還跟天天說話。

　　『許願吧！對著硬幣許願，說吧！有什麼願望。』

　　停止掙扎，身上的壓迫感減少了一點，發現蛇可以談話也減少一點恐懼感。

　　要什麼願望？什麼都可以實現嗎？

　　『沒錯！什麼都可以實現！討厭那個收銀的工讀生嗎？想讓他消失嗎？許願吧！說吧！』

　　天天漂移的一下眼神，發現自己得房門是開著的，然後又看向大蛇。

　　我不想讓他消失耶……

　　不過就是完一下交換硬幣就讓人家消失太可怕的了吧！

　　蛇似乎很不滿這個回覆，『妳想殺了誰？妳討厭誰？妳很缺錢吧！想要錢嗎？想要漂亮的衣服嗎？』

　　嗯……我沒有討厭什麼人，當然也不會想去殺誰，缺錢很缺呀！也想要漂亮的衣服。

　　『沒錯！想要成為富翁嗎？我可以讓妳一夕致富，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給妳，說吧！想要變有錢！』

　　天天眨眨眼，然後揪著唇思考很久。

　　如果我希望你離開做得到嗎？

　　蛇愣了一下，『不！這根本不是願望！』

　　可是你讓我很不舒服。

　　天天雙眼對上蛇的眸子，沒必要刻意說謊，天天現在最想要的就是這條蛇離開，完全沒有其他想法。

　　無奈讀不到其他心思，蛇退開了，一退開，天天的恐懼突然爆發出來，一邊尖叫一邊往樓下跑。

　　『站住！』蛇正要追過去，哪知天天突然關門讓大蛇撞得頭昏。

　　拿著手機卻發現打不出去，擔心蛇會攻擊爸爸只好往外跑，現在要去哪裡？現在該去哪裡？

　　天天只能一直跑，跑在只有微弱路燈照應的幽暗街道，這裡很安靜，沒有人，不管怎麼喊都沒有人來。

　　救我！

　　覺得腳痠但不能停。

　　救我！

　　覺得呼吸困難，氣管發疼，肺都要裂開了，但不能停。

　　救我！

　　覺得害怕的無法回頭，那隻蛇在追我嗎？不知道，所以不能停。

　　誰來都好！救我！

　　「啊！」被自己的腳絆倒，天天撲倒在地上。

　　已經沒有力氣繼續跑了，扶著電線杆，感覺到背後很遠的地方，有什麼正在靠近。

　　一粒汗珠滑過臉龐，喘著氣，緊縮著瞳孔，全身上下的毛細孔幾乎都被冰冷的氣息凍結了。

　　後面有什麼？不可以回頭。

　　好想知道後面有誰？不能回頭。

　　是誰？絕對不要回頭。

　　好奇勝過了恐懼，天天回頭，黑暗中，一個黑色球帽纖細的長髮男子悠悠地走來。

　　坐倒在地上，那是蛇嗎？可是…….心情相當複雜，眼前的男人沒有鬼怪的氣息。

　　走到天天面前，男人拉拉球帽邊緣，蹲下身子。

　　「怎麼了嗎？這麼晚坐在這裡會感冒喔！」伸出手，溫柔的把天天拉起來。

　　天天愣住了，這是人類的體溫，這是人類的聲音，這個男的是人類，是人類……

　　「那個……我……」全身都在發抖，夏天的夜晚一點都不冷，發抖的原因正是害怕那條蛇。

　　隱約看見男子勾起嘴角，「迷路了嗎？」

　　天天搖頭，「雖然你可能不會相信我。」連聲音都在發抖，「不過我被一條蛇追了……」

　　「蛇？」男子瞇起眸子，「為什麼會被追呢？」

　　天天毫不憚忌的把工作和三十元硬幣的事情告訴男子，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個男人好像可以相信。

　　聽完之後，對方也沒有露出嘲笑的模樣。

　　拍拍天天的肩，「既然如此，和我交換三十元硬幣吧！」

　　「欸？」天天縮了一下，下意識去摸自己的口袋。

　　三十元硬幣在自己的口袋裡。

　　為什麼？

　　男子伸出手，「拿去吧！」三個閃亮的硬幣在男子掌心。

　　天天膽怯的把硬幣交到他手中，心理猛想著希望不要出事，希望蛇不要吃他。

　　唰－－

　　炙熱的旋風強烈的掃過，附近的溝渠發出蟲鳴蛙叫，天空明亮的一些，天上的星星掛在黑夜，月亮從黑雲飄出。

　　打從心底鬆了一口氣，不過天天還是很擔心和男子交換三十元硬幣會不會怎麼樣，正想找男子搭話，人卻不見了。

　　……

　　天天帶著不安的心情回到家，發現家裡很平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躺上床，雖然還是有點擔心，但因為跑的太累很快就睡著了。

　　啪滋。

　　電線杆下，有一些蛾蟲環繞，帶著棒球帽的男子開心玩著手中的玻璃瓶。

　　「因為太單純而無法被黑暗入侵嗎？」

　　『放我出來！』玻璃瓶中有團黑色氣體在攪和著。

　　「由純粹的怨念和慾望組合成的怪物怎麼能放過呢？」呵呵了兩聲。

　　咬破自己的指腹按在瓶子上，鮮血滲入瓶中與黑色氣體混合。
　　『你要我當你的式神？』

　　「我會讓你吃到更多東西的，相信我吧！」

　　瓶子破裂，黑蛇盤據在男子身上，蛇頭上顯出一個白色圖騰，發出嘶嘶的聲音，蹭著男人的頸子。

　　『告訴我你的名字，人類。』

　　「我叫做踩影喔！嗯.....你就叫赫好了。」

　　聳聳肩，這條蛇雖然是靈體但鬆懈下來居然還是有重量，踩影望著遠邊逐漸升起的晨曦，夏天總是提早破曉。

　　看了一眼遠邊的小房子，那個女孩叫做天天嗎？嗯……雖然心靈很棒，但身體不夠強。

　　喃喃了幾句，背對著陽光走進黑暗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