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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剛才客人多買了十分鐘,有點小遲到啦!」

  黑鑽艾妮穿金戴銀闌珊而來,她口中的小遲到是一個小時,我們都以為她要爽約了。

  我是一個喜歡加班和搭計程車的上班族,在邪教聚會裡被稱為加班先生。

  參加邪教聚會並不是我的本意,但邪教中有個奇裝異服的管家先生,他說如果我願意每天到廢墟商場報到,就免費讓我搭乘夜間計程車。

  這麼好的福利我怎麼能錯過,反正也就是每天晚上來廢墟坐在魔法陣旁邊而已。

  手邊有零錢的話,還能跟黑鑽艾妮到旁邊房間運動十分鐘。

  除了我、管家先生、黑鑽艾妮外,還有一個叫做安苓的國中生。

  她之所以參加邪教儀式,是為了解決學校專題作業。

  現在的學校作業主題都這麼廣泛嗎?竟然連神祕學都可以當專題。

  「喂喂,我記得之前不是有個戴惡鬼面具的大叔嗎?他怎麼沒來?」

  安苓點起七根蠟燭作為照明,即便在廢墟裡她沒忘記寫作業,真是勤奮的孩子。

  她口中的『戴惡鬼面具的大叔』是個神祕的人,曾經也跟我們一樣因某些緣故被抓來邪教做儀式,但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悄悄逃脫。

  晚上,偶爾去吃關東煮才會遇見他。

  「你們怎麼又聚在這裡呀?」

  警察先生不耐煩的用手電筒把每個人的臉照過一遍,他身後還跟著第九區超頹廢的都市傳說之一--煙骨郎。

  「很好奇邪教儀式的過程啊,而且在這裡交個朋友也不錯。」我輕鬆的答覆警察先生。

  警察先生瞇起眼,銳利的盯著我們,「協助邪教儀式是違法的。」

  雖然他嘴巴上這麼說,但身體卻非常老實的坐在我身邊,還外帶幾分關東煮分給大家吃。

  「哇!警察大人超棒!」黑鑽艾妮從後方撲抱警察先生。

  感受到軟綿綿的肉團貼在背後,警察先生臉色一陣青白想推開黑鑽艾妮,但黑鑽艾妮也不是省油的燈,四肢像鉗子一樣扣在警察先生身上,還用犬齒輕輕啃咬著警察先生的嘴角。

  儘管警察先生渾身不舒服,但考慮到爭陀時醜陋的形象,姑且為了自身形象放棄掙扎。

  煙骨郎在一旁看得不亦樂乎,他非常喜歡大膽又放蕩的黑鑽艾妮,更重要的是那位黑鑽艾妮也是惡靈菸的愛好者,身為菸友當然要在旁邊鼓掌賀喜。

  「警察先生真死腦筋呢,我們是來這裡觀賞邪教過程,而且是以祭品的名義聚集,只是坐在魔法鎮上不算協助吧!要抓也要抓把我們獻祭的人。」安苓咬著筆蓋悠哉說著。

  不想跟小孩鬥嘴的警察先生,把視線轉移到管家先生身上。

  「你已經跟上一個主人解合約了,為什麼還要幫助他進行邪教儀式?」

  管家先生優雅的交疊雙腳,長筒靴讓他的腳變得更細長,搭配著深藍緊身褲,上衣是純白的露肩長袖,他帶著茶色粗框眼鏡,頭頂灰色貝雷帽,乍看之下有幾分文藝氣息。

  也許是因為解了合約,管家先生最近都不穿燕尾服或西裝,漸漸朝著非典型頹廢文青風格前進,據說他覺得這樣開計程車反而更自在。

  「我現在的主人很好奇童燁森的動態,所以我沒有協助邪教儀式,只是在這裡觀察他。」

  「你換主人了?」警察先生很意外,管家先生這麼快就找到其他雇主。

  管家先生稍微仰起臉,用看似輕蔑的神眼神掠過警察先生的面容。

  「以我如此優秀的資質,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什麼啊……烏煙瘴氣的傢伙竟然這麼自以為是。」警察先生拿起一碗關東煮掀開蓋子,香氣撲在他跟艾妮臉上,令人垂涎三尺的濃郁讓艾妮鬆開四肢,趴在警察先生背上討餵。

  一群人開始吃著關東煮,就連非人的煙骨郎也笑呵呵的盤腿而坐,他明明沒有食道卻可以把實體的東西吞下去,進入口腔的東西都會消失。

  據煙骨郎自述,只要他吞下去的東西都會在零點零零一秒內化為塵埃。

  當然,如果咬的是人,自然也會化為粉末。

  我身為一個前殺手、現任上班族,對於鬼怪一點也不害怕,應該說煙骨郎沒有任何能讓人害怕的地方,他那令人顫慄的骷髏臉確實挺嚇人的。

  實際上,看久之後就會有一種「啊,是骷髏呀!」的感覺。

  簡稱--膩了、習慣了。

  我認為人之所以感到害怕,除了對某樣物品接觸太少外,就是對那樣東西感到不安,因為無法預測那東西的動向,也不曉得那東西究竟想做什麼。

  未知、無法預,這使人恐慌。

  然而,煙骨郎這個都市傳說非常單純。

  他就只是個--屌而啷噹的骷髏。

  第一次重新團聚時,煙骨郎向警察先生之外的人說:

  「交出錢或惡靈菸,否則吐你們一臉王水!」

  不得不說,煙骨郎真是老不修的屁顛爺,這麼幼稚的話也說得出口。

  我手邊只有居酒屋的啤酒卷,反正短時間也不會去喝酒就給他了。

  煙骨郎很滿意,他說他也喜歡去居酒屋,之前沒拿到啤酒卷讓他悲傷了幾天。

  黑鑽艾妮也被討錢或菸,對她來說菸是等同性命般重要的存在。

  所以,黑鑽艾妮脫了衣服讓煙骨郎瞧瞧她引以為傲的身材。

  看一眼,一萬元。

  煙骨郎想用自己沒眼球狡辯,但黑鑽艾妮不他機會辯解,直接撲上去對煙骨郎上下其手。

  摸一下,十萬元。

  面對如此強勢的黑鑽艾妮,煙骨郎知難而對,轉身對安苓呵呵笑了笑。

  安苓淡定自如,她掀起裙襬露出有小兔子圖案的粉色內褲,「性騷擾未成年,一萬元以上二十萬元以下罰鍰。」

  『可、可惡……』煙骨郎受到打擊似的跪在安苓面前。

  管家先生看不下去,直接拿一千塊給煙骨郎,沒想到都市傳說可以可憐成這樣。

  至此,我們和煙骨郎變成朋友。

  在下個滿月之前,我們都匯聚在這裡吃消夜聊天。

  通常我們都在聊過去的工作,或是幫安苓一起寫超難的作業。

  至於發起邪教的童燁森少爺,自從管家先生換雇主後,童燁森好像就一直窩在房間裡。

  傳說會打電玩的雙手也沒出現過,管家先生雖然會定期去關心童燁森。

  但童燁森最近行徑越來越詭異,就如同管家先生曾經分享過的故事一樣。

  在第九區,好像不做事就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童燁森是學生,他卻長期不上學,也沒出去打工或在廢墟裡做有意義的事情。

  如果說童燁森建立了邪教,那他好歹也傳個教或撰寫教義之類的吧!

  過了這麼久,他卻什麼都不做,就只是睡覺、吃飯、盯著電腦螢幕不知道在看什麼。

  「我賭十分鐘,那小丁丁絕對得了那種『病』。」黑鑽艾妮自信滿滿的說。

  「你的十分鐘是指什麼啊?」警察先生疑惑的問。

  黑鑽艾妮用修長的手指勾勒著警察先生的臉頰,豐厚的唇瓣摩擦對方的鼻尖。

  「跟賭的人,如果我賭贏你們都要跟我一起運動十分鐘,我賭十分鐘內任你們差遣。」

  『你這女人知道節操怎麼寫嗎?』煙骨郎敲擊著上下齒貝,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

  黑鑽艾妮露出妖媚的笑容,挑起眉優柔的問:「煙骨郎先生,你知道羞恥怎麼寫嗎?」

  「你們兩個都半斤八兩。」警察先生冷哼一聲,繼續吃他的關東煮。

  在一旁聽見成人話題卻無感的安苓,她比較在意童燁森的『病』,頹廢一個月就出現初期症狀,那如果真的等到第三百八十八天,就可以看見他炸開嗎?

  這種『病』比煙骨郎值得紀錄,如果能把童燁森逐漸爛掉的過程記錄下來。

  作業分數應該會拿到高分!

  就沒人關心童燁森的死活嗎?我非常疑惑,童燁森已經算是病入膏肓,現場卻沒人打算叫救護車或通報家屬,性工作者和路人國中生就算了。

  警察在這吃關東煮納涼是可以的嗎?

  管家先生察覺到我的視線,他面無表情的望向警察先生,「警察適合在這裡吃關東煮嗎?隔壁房間可是有個快炸掉的學生。」

  「沒工作不違法。」警察先生迅速回答,像是早就知道會被質問。

  「所以就見死不救嗎?」管家先生也很快的繼續追問。

  「根據我的占卜。」警察先生不知從哪掏出一副塔羅牌,熟練的洗牌後用手指夾著一張牌,「不管我做什麼,他都會在這裡迎來終結。」

  「你的占卜結果真中二。」管家先生不假思索的吐槽著。

  「哼,全身冒煙的髒東西真挑剔,總之我是順從占卜結果行事,逆天命妄然而動,我還沒傻到會為了一個搞邪教儀式的人付出生命。」

  「所以他真的會炸掉?」安苓雙眼閃爍金光,很期待見證終結的瞬間。

  「我沒看到終結的方式,反正會在這裡就對了。」

  看警察先生如此冷漠,我也沒多說什麼,瞄了一眼童燁森的房間,裏頭肯定有隻我們看不見的東西,那東西正在緩緩吞噬童燁森的生命。

  --在心臟跳動的每分每秒,在你呼吸的吸吐之間,就代表你是個活物,而活物的義務就是必須不斷的『工作』。

  管家先生曾經這麼說過,這難道是我喜歡加班的原因嗎?

  其實我也有稍微意識到這裡的奧妙之處,即便是最讓人唾棄的黑區,仍然有某種規律系統。

  這裡的人都愛工作,也會盡可能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賺錢、消費、賺錢、消費不斷循環維持著平衡,人口也是出出入入的保持在一定數量。

  當有誰進來時,某個地方就會有傷殘發生,所以管家先生說的「這裡的人不會想揍人就揍人,會等到晚上某個時段才會動手」,因為在那個時段會有一定人口湧入。

  偷渡、通緝犯、學生、公差等等因素,人口超過了區域平衡,因此必須消滅原本的住民維持一定人口數,消滅的方式之一就是『生病』吧。

  沒辦法讓區域進行循環的人、失去未來的人、懦弱無法保護自己的人……

  黑區,是個會排除弱者的地方。

  透過不斷的工作、消費循環,就能逐漸篩選出適合在這裡生存的人。

  童燁森要被淘汰了。

  他將自己的生命奉獻給那美麗的雙手,從妄想進行邪教儀式到沉迷於凝望那雙手,也許是發現就算不舉行邪教一事也沒差,重點在於那雙手此時此刻令他神魂顛倒。

  童燁森沒有遵守學生的義務,也不去找工作,他是個沒辦法讓區域進行循環的人。

  童燁森忘記了自己人生原本的夢想,如今只為那雙手著迷,然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想著能跟手相處什麼都無所謂,他是個失去未來的人。

  童燁森倚賴管家先生過活,仗著自己有錢不知長進,最後管家先生都離開他,就算有錢也不知道該怎麼用,只會躲在小房間裡認為這樣就能避開一切危險,他是個懦弱無法保護自己的人。

  他的終結也許很快就會到來,黑區不需要無法進行循環的活死人。


  站起身我拍拍身上的塵粉,現在差不多是我該睡覺的時候,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看我要離去的樣子,其他人也把附近收拾乾淨,紛紛跟在我後頭打算一起離開。

  管家先生一如往常的載我、艾妮和安苓回家,警察先生則帶著煙骨郎回警局。

  山路間,我看著被黑暗包覆的樹林,漆黑的夜晚讓我能從車窗看見自己的臉,艾妮和安苓早就睡死在旁邊,他們睡覺時非常祥和,感覺就像媽媽帶小孩出去玩累了,正準備回家。

  安靜的深山,只有規律的引擎聲。

  回憶起最初搭乘編號2020計程車的回憶,滿滿的趣事縈繞在腦海裡。

  我是最後一個回到家的乘客,下車後我轉頭看這編號2020計程車逐漸駛離。

  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想起最初的疑惑。

  記得朋友說過--編號2020計程車是特殊編號。

  是什麼特殊編號呢?

  至今,我仍沒問出口。

  --
  廢叭:

  喔~~又是深夜更文啦
  最近跑去參加製作視覺小說的比賽
  雖然我認為勝率極低啦、但就是想試試看新軟體w

  即使參加了比賽依然想維持週更!(做死
  而且十月份就要來臨了!好久不見圖文交換活動也開開始啦!
  到時候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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