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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破不堪的教堂中,有個面色憔悴的女孩,她跪在大廳中央祈禱。
儘管之到這間教堂已經成了廢墟,也知道眼前的十字架早已不在,但她仍在這十指交扣祈禱著。
微弱的陽光穿過碎裂成半的彩窗,帶點藍紫的色澤灑落在幽靜的室內。
不知何時,女孩身後的長椅上,多了一個青年。
青年瞇起琥珀色淨澈的眼眸,像是在觀賞美麗的花朵那樣,享受的看著祈禱少女。
他有何居心?女孩又在祈禱什麼?
在雙方開口之前,寂靜冷肅的氛圍讓人感到神秘而莊嚴。
「咳咳!」
女孩忽然摀著嘴猛烈咳著,當她停下來虛弱的喘氣時,發現自己雪白的掌心上沾染著暗紅色液體。
時間……不夠了……
女孩抹去嘴邊的血漬,皺起眉無助的仰望上空,從碎裂的彩窗望出去,能看見一點黎明的光彩。
「為什麼要露出那種表情?」後方青年咧嘴而笑,單手托著下顎靠在前方椅背上,「這不是很漂亮嗎?」
「你……」女孩側過臉看著青年,她有太多問題想問對方,但又覺得問了也是白問,於是又把話吞回去了。
「可以叫我洸喔。」青年自顧自的說起話來,「就快見到神了,為什麼要露出那種表情?」
「神?呵。」女孩抽了一下肩膀冷笑,那抹笑容輕蔑而絕望。
很明顯,女孩並不信神,即使如此,她還是在這裡祈禱,大概是希望有什麼奇蹟出現吧。
在這個被黑暗勢力掌控的小鎮,神已經無法安撫人心,那只是用來逃避生活痛苦的理由而已。
人們寧願跪在地上親吻腐爛惡臭的金錢,也不願呼喚那偉大而神聖的存在。
在巴爾納柏鎮,沒有神。
只有掌控一切的惡魔--迦藍派。
他們是當地惡名昭彰的黑道組織,擴增賭場、販售賭品、人口買賣等等,他們的惡行都能說上七天七夜了,城鎮上的富豪都與迦藍派結盟,讓富者更富,窮者更窮,還有許多欠債的人們被迫遷居於此。
女孩的家人就是受害者之一,土地被騙、被迫簽下高利貸借款,如今父母年邁無法支撐家中經濟,她的兄弟姊妹病的病、傷的傷,年紀太小的也無法分當家中的債務。
雖然女孩也病入膏肓,但她還有點姿色,迦藍派的人跟他父親簽了買斷條款,只要將女孩賣到組織中,積欠的債務便能一筆勾銷。
為了家人,女孩無法選擇,即便知道進去迦藍派的據點大概凶多吉少,但她還是必須去,那怕是一點點希望,也不想放過,如果這麼做能讓家人好過一點的話。
「你,討厭神嗎?」洸依舊保持燦爛的笑容,對著女孩說:「沒關係,神是仁慈的,就算被所有人討厭,它還是會愛著所有人,就像現在,我與你相遇了。」
「什麼意思?」女孩有點害怕洸的笑容,那讓她感受到一種自己是森林中小兔,被狐狸盯上的感覺。
鏘!
斧頭敲擊大理石地面的碰撞聲,迴盪在教堂內,那把斧頭倒印著女孩慘白的面容。
「覺得痛苦的話,就回到神的懷抱中吧!就由我代替神--傳達所謂的愛。」
女孩先是驚恐,接著聽了洸的話,收斂情緒露出無奈的微笑,她站起身緩緩走到洸身邊,輕輕地說:
「這裡不是我的終點。」
她的語氣中充滿哀傷及嘲諷,悲慘的經歷讓她無法再相信神、相信奇蹟。
就算今天這個巴爾納柏鎮裡多出一個外地人,那也不會改變什麼,這就是現實。
女孩離去,獨留洸一人在教堂內,他歪過頭盯著女孩離去的背影,再次露出燦爛的笑臉。
「神讓我與你相遇,是因為神還愛你呀。」
厚重的烏雲擋住了陽光,陰沉灰暗的色調壟罩在充滿哀傷的巴爾納柏鎮。
洸扛著斧頭在街上恣意遊走,也許是快下雨了,街道上沒什麼人,就算有,那也是躺在水溝邊或巷口裡奄奄一息的人,他們就像被丟掉的腐肉,散發著廚餘般的惡臭。
惡魔啊……洸想起來這個鎮上聽見的謠言,這個鎮被惡魔所統治著,居民無法相信神,都是因為雙眼被邪惡所蒙蔽,那惡魔拆了教堂、燒了十字架、打碎天使的彩窗,只許居民呼喊惡魔的名號,不許他們向神祈禱。
「這真是--罪無可赦呢。」洸咧嘴而笑,半摀著臉遮掩笑臉下隱藏的雀躍心情。
下午,天色更加陰暗,迦藍派據點。
眾人正在大廳中舉杯歡慶,他們總是三天兩頭開派對或酒會,裡頭金碧輝煌、大魚大肉的景象,與荒涼的街道形成極大對比,相隔一道圍牆,宛如兩個世界。
迦藍首領把女孩踩在腳下,今早在教堂禱告的那個女孩,現在像個破抹布一樣,全身髒兮兮、渾身傷痕累累,原本就已經很虛弱的她,被這番凌虐,沒死也只剩一口氣了。
「這次帶來的女人真不耐玩。」首領端著高腳杯忿忿說著,「她家好像還有妹妹吧,不如也帶過來好了,利息也要算清嘛!」
台下眾人一陣歡呼,他們其實根本沒在管誰家欠了多少,只是很享受濫用權力罷了。
「老大,聽說隔壁鎮也有可愛的女生呢,要不要請富商從中協調一下?」
「喔?有這回事,那這件事交給你處理吧!」
一群人有說有笑,他們完全忽略有個青年扛著斧頭悄悄走進會場內。
洸舉起香檳湊到鼻尖嗅了嗅,那味道讓他很不滿意,又拿叉子插起一塊肉,咬了一口,這感覺也不對。
走到人群中央,洸看見那女孩生不如死的慘狀,他笑了。
如果當初,直接在教堂內接受神的愛,就不用那麼痛苦了不是嗎?洸用憐愛的眼神看著女孩。
「喂,你誰呀!」
總算有個光頭發現不速之客,他大聲斥吼著,要洸滾出去。
洸扭了扭頸子,悠哉地環顧四周,很明顯他被一群兇惡的壯漢包圍,但再怎麼孔武有力--
也無法拒絕神的愛。
咻--!碰!
眾人錯愕的看著外頭炸開的煙火,就在那瞬間!啪!
燈光熄滅,室內頓時陷入一片漆黑,所有人慌亂的大叫吶喊,同時拿出武器戒備周遭。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有人看見一道優柔曲折的銀光閃過,接著,一灘溫熱的液體噴濺而來。
「啊啊啊!」
「好痛啊啊啊!我的手!」
「什麼鬼!好痛!」
「這是誰的腳?哇啊啊!」
哀號聲四起,被恐懼淹沒而失去思考能力的人們,胡亂揮舞武器及亂開槍。
火光閃爍之間,有人看見洸那猖狂的笑魘,也有人看洸在槍林彈雨之中輕盈的揮舞著斧頭。
刀刃相交擦出星火,下一秒手指被斬斷掉入酒杯中,開口大叫的同時,舌頭被切斷飛到肉盤上。
美酒灑了一地,攪和著濃稠血液,就像骯髒的沼澤那樣,整個空間中瀰漫著黏膩的腥臊。
洸站在屍塊堆中,仰起臉深吸一口氣。
啊、就是這個氣味。
他又舔了舔嘴手上的鮮血。
啊啊、就是這個口感。
洸沉浸在被新鮮屍塊圍繞的氣氛中,完成神意志是那麼的令他愉快。
那些人,確確實實的感受到神的意志了吧,如今他們回到神的身邊,脫離罪惡的肉體成為純潔的靈魂。
這就是--神的愛呀!
「你這傢伙!什麼來頭?竟然把總電源給炸了!」
迦藍首領總算找到備用電源的開關,打開燈的同時看到駭人的一幕。
他無法承受殺戮過後的景象,跪在地上吐了幾回,但他還是堅強的舉起槍指著洸。
洸睨過眼看見被人稱為惡魔的迦藍首領,竟是如此懦弱狼狽,不禁感嘆世人是多麼愚昧。
這世界上只有神,沒有惡魔,如果有的話,那也已經被神淨化了。
他也只是人……那個暴虐無道、失去人性沒有道德心的迦藍首領,也是人啊。
既然是人,那就不可能違抗神的意志,神要愛人,人也要愛神。
在對方扣下扳機前,洸甩出斧頭,輕易的讓迦藍首領的頭跟脖子分開。
鮮血從頸子上噴出宛如噴泉,洸有覺得有趣,提起高腳杯靠過去。
搖著酒杯坐到女孩身邊,此時的她早就沒了氣息。
「這不是很漂亮嗎?」洸透過斟滿血液的酒杯看著女孩,在他眼中女孩就像是純淨的紅寶石。
拾起地上被染紅的百合,放在女孩胸口上,洸扔了酒杯拖著斧頭離開會場。
由於衣服被弄髒,洸只好在據點內隨便找件衣服換,他不太習慣西裝,扯了扯領帶後索性直接抽掉。
襯衫的扣子也隨意扣上,穿好黑色西裝褲及皮鞋,洸把斧頭浸到外面噴水池中稍微清洗。
外頭烏雲依舊,洸漫步在街道上,他抬頭望見遠邊有一道曙光,劃破厚重的雲層落在教堂上,那裡,是巴爾納柏鎮唯一的光明之處。
洸笑著扛起斧頭,繼續他的傳教巡禮。
神說:「要有光。」
就有了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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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叭:
這是魚翅家的孩子,洸!
一開始看見魚翅放洸的圖時,我就覺得他很帥氣!
所以就借了這孩子來寫個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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