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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回家的路

  撥掉頭上的花瓣,琥珀色凌厲的雙眼瞪著前方,這個男人,今天是來談生意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要到灯街薊館談。

  望著眼前方用大外套包住藝花的少校,身為軍火商的偈千侗青筋都浮出額角了。

  「請問少校到底在做什麼?」抽著嘴角語氣有點僵硬,偈千侗其實很意外少校藤堂方會喜歡來這種地方。

  抱住身子瘦弱的羽宸,藤堂方面帶淡然地回答,「保溫啊,上次我沒幫藝花做好保溫他就生病了。」

  偈千侗臉都黑了一半,「那我旁邊的這是什麼?」

  指著頭髮有點雜亂的少女,藤堂方斜過眼看著寂空,「我幫你點的花。」

  來薊館就是要點花,只是來喝個茶不點花就太浪費了,而且養花還挺有學問的,藤堂方有點想告訴偈千侗養花的心得,不過他想寫成一本記錄在給偈千侗看會比較能理解。

  「我們是來談生意的。」睹了寂空一眼,凶惡的眼神讓寂空嚇到眼角泛淚。

  「這樣瞪花會被搖鈴的,要溫柔一點。」藤堂方記取軍醫的教誨,要對花溫柔一點。

  用力拍上桌面,偈千侗已經忍無可忍,他討厭這種地方,這種虛偽的地方,天知道這十六歲少女心裡在想什麼淫糜下賤的思想,反正灯街的花都是華而不實。

  他厭倦這裡,這裡只有互相欺騙與心機,他痛恨藝妓,不管是賣藝還賣身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看到藤堂方居然在玩什麼低智商的保溫遊戲,看來這座城被攻下也是遲早的事情。

  「下次訂單我會直接造訪貴營寨,失陪了。」偈千侗直接站起身朝著大門方向走去。

  看見客人要離開,寂空連忙起身追過去送客,不小心絆到自己的腳跌了一跤,偈千侗看都沒看,繼續走自己的路,他覺得寂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討客人歡心罷了。

  所以他不必去關心跌倒的花,偈千侗離開後晨雨在寂空下巴貼了一塊紗布,寂空那一跌還挺疼的,寂空有點生氣偈千侗居然對她不聞不問。

  蘭醉蝶靠在窗邊欣賞著庭院裡的落花,「我們這行的就是這樣,運氣好就有人疼,運氣差就是被粗暴對待,反正客人來這裡都是想從我們身上得到什麼,相對的他們得付錢。」

  寂空拿出針線包開始縫製黑色的娃娃表示她的憤怒,蘭醉蝶竊笑幾聲,新來的花總是單純的,上次羽宸差點被賣掉的事情在灯街可是很常發生所以沒有人會意外。

  縫製好娃娃後寂空回到自己房間捶了兩下那個黑色娃娃,寂空撲到床上滾個幾圈,想到偈千侗那個狗眼看人低的眼神就讓人不開心。

  當花又不是自願的,如果沒心機就活不下去,只是想活下去過著一點點安穩的生活,花這麼辛苦那個男人知道嗎?

  又捶了一下黑色娃娃,寂空覺得偈千侗比毛手毛腳的客人還可惡,至少那些客人懂得欣賞花,而偈千侗卻是這麼藐視花。

  蘭醉蝶的建議寂空也聽進去了,總之下次遇到偈千侗要狠狠地搖鈴,看一次搖一次,搖到他家破人亡也不停止。

  「哼!」寂空把黑色娃娃丟到牆角,鑽進棉被裡很快就睡著了。

  過了幾天,有一群也是武器商人的客人團來到薊館放鬆一下,差不多五個人,但只點了予晴和寂空兩位花,他們叫了包廂在裡面邊吃邊聊。

  「聽說藤少校也在這裡養花啊?」藍襯衫的客人微舉酒杯讓予晴斟酒。

  「是,感謝各位大人的愛戴。」予晴斟酒的同時,寂空也在稍微空曠的地方跳舞。

  小眼鏡的客人夾起小菜到予晴的碟子裡,「聽說偈商昨天有來,他果然喜歡這個故鄉呢!哈哈。」

  「對呀,予晴,偈商可是你們灯街口中的小怪物喔。」一把攬住予晴的腰,藍襯衫的客人聽見鈴鐺晃動的聲響,而且聲音似乎特別重。

  靠在藍襯衫客人肩上,予晴淡淡地說,「他身上有『刺青』嗎?」說話的同時手裡的鈴鐺未曾停歇。

  發覺予晴的搖鈴次數有點過量,藍襯衫的客人趕緊放手,故作鎮定的回答予晴,「記得應該沒有......」

  灯街居民有三種刺青,一種是象徵項圈刺在頸部的花,一種是身為罪犯刺在雙手手腕上的枷鎖,另一種是刺在腳踝代表別人財產沒有自由的拴。

  一個人身上可能會有一種或三種刺青,如果是灯街的『小怪物』,那就會刺上代表犯罪的刺青,因為『小怪物』在灯街是不被允許的,除了拿來吃之外讓『小怪物』活下甚至養大對花和店家來說根本是麻煩的事情。

  寂空表演完舞蹈獲得零碎的掌聲,小眼鏡的客人拿了涼糕獎賞寂空,坐在客人當中,寂空聽到不少關於偈千侗的壞話。

  大部分都是因為他母親是灯街的花,加上他母親曾經為某下處的花魁,但做人很不成功,留下一對臭名之後跟著某富貴人家遠走高飛了。

  偈千侗運氣很好,在嬰兒時被賣到肉攤,要被煮來吃的時候遇到一位無法生孕的婦人,婦人把嬰兒買回家欺騙家裡的人說這是家裡的血脈等等,經過連續劇一般辛酸血淚之後偈千侗現在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

  聽說他殘忍的把自己的養母及養全家親戚連同朋友殺光,那是當時轟動一時的『翡翠滅門血案』。

  客人離去後寂空回房間拿著黑色娃娃,『偈千侗是個冷血的傢伙。』黑色娃娃發出俏皮的聲音。

  「可是他還挺可憐的......」寂空小小聲地回應娃娃。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是也聽見他殺了這麼多人嗎?』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

  寂空抱著娃娃在床上滾了好幾圈,第一次知道原來在灯街有『小怪物』這種東西,如果哪天自己也有了『小怪物』,那會怎麼樣嗎?

  突然很想念自己的家,自從被父母賣掉後就沒再聽說關於家裡的事情了,依照規定是不能探聽的,不過......

  清晨,寂空趁著大家都還沒清醒時溜到外頭,附近有肉攤傳來噁心的腥味,寂空盡量避免走大路,在小巷子裡亂鑽,沒鑽幾條路馬上就迷路了。

  「這麼不安分啊,新來的花都是這樣。」梅蹲在屋簷上冷冷地望著寂空。

  被發現偷跑出來寂空慌張的亂跑,梅輕盈地跑在屋簷上,比寂空更熟路況所以知道把寂空往哪裡逼會遇上死了,果不其然寂空在下一個轉彎就遇上了死路。

  「要去找家人嗎?明明這麼不重視妳,不過就是事業不順和心情不好就把女兒賣掉,這種家不用回去也沒關係吧。」

  寂空皺起眉,她覺得家人只是一時做出後悔的事情,相信如果寂空想回家一定會受到大家的歡迎的。

  望著寂空沒有反會的意思,梅挑起眉,「妳會後悔的。」

  指著某條街,梅說只要順著那條路就可以到御苑城平民區,那裡比這裡安全很多,至少不會隨便抓人來吃,如果迷路問警察就可以了。

  「呃、謝......」沒想到梅會放她走,寂空免強擠出感謝的話。

  梅斜過眼,把脖子上的圍巾圍到寂空頸上蓋住刺青,「就讓妳看看什麼叫做現實,記得回來啊。」

  這讓寂空心情很複雜,因為她想回家,她不想離開那個溫暖而且無憂無慮的家,可是就這樣從薊館逃出來,老鴇和其他花會怎麼想?而且她違反規定了,回去薊館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懲罰。

  輕輕推了寂空的背,梅語氣夾雜著不滿和猶豫,「想做就不要後悔。」

  「......」寂空眨了眨紫晶色的瞳眸,很想問梅:妳有家人嗎?

  不過時間不多了,如果還有機會再遇到梅的話......不,寂空不會問,不管梅有沒有家人,今天梅幫助了寂空,有機會一定要報答她。

  『謝謝。』一隻毛毛的白兔娃娃被塞到梅的手中,寂空燦爛的對梅笑著,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梅望著兔娃娃,她知道不管寂空回到家是被歡迎還是趕出來,最後的結果都一定是令人難過的,被歡迎回家但脖子上留有刺青隨時都有被抓走的危險,嚴重還會牽連到家人,被拒絕回家,寂空打擊應該很大,她大概會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

  不管怎麼樣,因為寂空現在是灯街的花,灯街的花都無法得到幸福快樂的結局。

  點燃小火把娃娃燒了,梅不需要這種束縛人的東西,她身為政府組織,其實不能做多餘的事情,不過梅有點羨慕就是了。

  羨慕還有家人可以想念的人。

  寂空跑了很長一段時間接上都開始熱鬧起來,好不容易終於跑到平民區的大門附近,大門明明就在眼前,還沒踩進大門就撞上她討討厭的人。

  偈千侗。

  「妳不是薊館的......」偈千侗也愣了一下,沒想到居然會看見獨身一人的藝花,慌張的模樣很明顯是逃出來的。

  寂空攻擊力突然爆發,狠踹偈千侗膝蓋後方趁他還沒說完話趕緊溜走,不過偈千侗速度也很快,一把抓住寂空脖子上的圍巾用力勒住。

  「妳是逃出來的吧,為什麼要逃出來?妳--」

  當寂空呼吸困難時偈千侗突然鬆手,某位黑衣人拿著鐵棒把偈千侗敲昏,接著好幾個黑衣人動作很快的圍住偈千侗和寂空,手腳敏捷熟練的把兩人捆在一起扛走。

  平民區大門的警衛望著這個景象打了個呵欠,「還好他們沒跑進來,不然今天會累死。」

  「欸,我老婆送烤雞肉來,一起來吃吧。」另一個警衛拿著竹籃子和一瓶紅酒。

  「我還在站崗,你先吃吧。」警衛撇了一眼遠邊快餓死了流浪漢,「快點吃完,不然等等那邊的流浪漢爬過來就糟了。」

  提竹籃的警衛探頭望了一眼,然後走出平民區大門,碰!一聲回響那個流浪漢便腦袋開花。

  晃了晃手裡的紅酒,「好吃的東西要慢慢享受,快來吃吧。」

  慵懶的看了一眼腦袋開花的流浪漢,站崗的警衛跟著同事到警衛室吃飯去了。

  --

  廢叭:啊啊啊 寂空被擄走啦XD(兩位新人都被擄走過了

  其實黑衣人只是要抓偈千侗,不過寂空剛好在旁邊所以一起抓了XD

  平民區跟灯街可是差很多的 灯街只要你是合法公民就算殺人打劫有刺青者也不會被判刑

  除非是得罪到像薊館這樣名牌的店 順帶一提 刺青的位置在這個世界是辨認地位的象徵

  皇族繼承人的刺青是在額頭(繼位之後才刺),首領之意

  軍事職業的人刺在背部,背負國家之意

  祭司或是神職人員刺在胸口到鎖骨附近,奉獻生命之意

  不過刺青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決定要不要刺,但有三種刺青沒辦法選擇(花、罪犯或沒人要的孩子、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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