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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羔羊

  「我回來了!」

  寂開心的奔向正在吃早餐的父母,父母露出驚恐複雜的表情,只見母親放下手中叉子有點粗暴的把寂空抓上樓,而父親緊閉門後也跟著上去了。

  「妳怎麼回來的?」母親帶著歡喜的淚水緊緊摟著寂空。

  「我自己逃出來的,放心,應沒有人發現。」寂空望著房間裡令人懷念的布穀鐘,她真希望時間就這樣永遠停止。

  父親擦擦額角上的汗水,「妳到那邊有沒有......被怎麼樣?」

  「沒有,薊館沒有這麼隨便,我在那邊過的很好。」寂空眨眨水晶紫的雙眸。

  父親露出欣慰的臉,然後向前拍拍寂空的頭,兒母親反而在苦笑,好像有什麼事情沒跟極空說。

  「要趕快收拾行李了,灯街可不是能隨便進出的地方。」父親帶著嚴肅的口氣打開衣櫥。

  灯街的規則裡面有『不能追尋過去』、『不能離開店裡』,如果有花違反大規則,身為老鴇就必須通報,沒通報遭人檢舉可能會造成重大的懲罰和損失。

  灰色地帶的居民無法進入合法區,灯街被安排在離邊境相近的地方就是為了在戰爭發生的一瞬間,受到波即的是灯街居民而不是合法公民。

  寂空知道不管千百花有多寬容,在大條例下千百花要保住薊館就要通報,知道時間不多,寂空也幫忙收拾行李。

  提心吊膽的等到深夜,寂空跟家人從後門溜走,他們打算穿越後樹林到對街商馬車搭車,只要離開御苑城就能躲過御苑城大條例,其他城有其他城的規定。

  街上已經有幾個提燈的夜巡士兵在低調查詢寂空的下落,知道寂空有家人,第一個查的就是寂空的家,但士兵抵達時人已經不在了。

  警犬在空氣中嗅了嗅,朝著後門樹林的方向吠了幾聲,這聲音到達寂空耳裡雖然很細微,卻讓寂空心臟不規律的跳動著。

  士兵在平民街效率意外的高,如果是在灯街,士兵不是拖個一兩天就是態度敷衍。

  寂空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她真希望趕快穿越樹林,然後搭上商馬車。

  儘管努力的快走,還是不比士兵追趕的速度,當寂空再度回頭時,遠處的林子已經有微弱的燈光在閃爍。

  太快了,就算用跑的也一定會被追上,就算如此,寂空還是很努力的拉著母親的手。

  「這樣不行,會被追上的。」父親喘吁吁的說著。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沒休息時間了,快走。」母親睹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的父親。

  好不容易越過一條小河,卻清楚的聽見士兵吆喝與警犬的咆哮,基本上從沒人能逃過大條例,就是因為很難逃所以才沒有人想逃。

  寂空嬅,妳看看妳做了什麼?

  偈千侗站在高坡處,今天的夜晚吵的他睡不著,所以起來看看狀況,偈千侗知道寂空想利用商馬車離開城,商業區也有商業區規定,士兵到那邊搜查就會受阻。

  瞇起眼,琥珀色的雙瞳在月光照映下顯得矇矓,今晚的風有些冷冽,身後走來了同樣睡不著的商人。

  「就跟你預測的一樣呢,往商馬車方向逃。」提了提金邊眼鏡,櫻色雙眼的男子冷冷的說著。

  蘇樓,商業區的富商之一,手裡拿著與偈千侗交易合約,他們兩個是今天談生意才認識的,蘇樓聽說偈千侗十分厭惡花,所以當蘇樓知道偈千侗坐在這裡看熱鬧時有點訝異。

  「沒通報?」偈千侗挑起眉,「如果你去通報商馬車,這晚就不會這麼喧鬧擾人清夢。」

  找個平穩的地方坐下,蘇樓斜過眼望著偈千侗,「為了活下去這麼努力,為什麼要斷了她的活路?」

  「你認為她能逃過?」輕蔑地勾起嘴角,偈千侗對於蘇樓的同情心感到反胃,「她逃不過的,因為現實是逃不過的。」

  蘇樓也沒替寂空祈禱能度過這個晚上,也沒跟偈千侗辯論的意思,只是想親眼見識一下花的生命力。

  灯街提一句話:嬌柔悱花傾國,紅樓屹立不敗。

  曾經有位花使一座城滅亡,並非花的美貌而是因為花的才智,足以左右城主政策,顛覆敵營軍師,花的潛能不容小看。

  當年絕風城攻打御苑城,兩方僵持不下,城主心頭患難不除,不吃不睡都壓出病來,到灯街找當年最著名的花魁訴苦,卻受到花魁啟發。

  花魁提起筆寫下:『柔情,百剮千仞手,笑言,血灑無情花。』

  上任御苑城城主聘用一位刺花暗殺絕風城城主,歷經三個月的延長戰,最終以絕風城城主因紅顏禍水身亡。

  這就是為什麼灯街這麼淫糜卻還是存在於御苑城的原因,而曾經滅城的花被稱為『傾國花』,她也繼續經營藝伎的生意。

  你太小看這朵生命力強勁的花了,蘇樓沒對偈千侗說什麼,他認為就算寂空在這次逃亡受到重大打擊也不會放棄,關於那位傳奇的傾國花,被她看上的花都十分獨特。

  回到寂空一家子,追兵迫在眉睫,寂空慌亂之虞也想不到對策,這在這時母親跌的一跤。

  「不要管我!快逃!」母親用力推開寂空,「我不要再放棄自己的孩子了,寂空,妳必須活下去,把妳送去那裡是我們的不對,快走吧!」

  寂空想回去拉母親,卻被父親一把抓住,「嬅!妳不想再回去灯街了吧!我們也不想讓你去那種地方!」

  「可、可是......」寂空皺著眉,士兵鎧甲刺耳的摩擦聲與警犬沉重的喘息讓寂空腦袋無法思考。

  父親沒時間多等一秒,拎起寂空就是往深處跑,寂空無法拋下母親邊尖叫邊掙扎。

  只見父親跑離好幾呎後突然嚴肅起來,「妳到底想要什麼?」

  「我......」被父親壓在樹幹上,寂空突然覺得父親的眼神變得很陌生很恐怖。

  「聽著,妳還沒被奪走『處』,商業區剛好有個富商兒子想要娶妻,把妳賣過去我們又有一筆錢了。」

  「欸?」寂空的腦袋突然變得清晰卻空虛,感覺眼前的父親已經不是以前那位慈父。

  父親左右環顧,找到一塊岩石把寂空壓在上面,「脖子上的刺青削掉就可以了吧?就說是胎記可以用化妝品遮掉。」

  生鏽的小刀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寂空瞪大眼,真不敢相信拿到要砍她的居然是自己的父親。

  在父親眼中已經被汙濁的金幣被給掩埋了,不知何時,父親被冰冷的擁抱而感到幸福,不想要在被人看不起,不想要在被人指使,不想要再吃簡陋的雜食。

  錢,賣掉寂空換來的錢使父親在別人眼裡提高地位,而父親也用那些錢德到平時無法體驗的感覺。

  用金錢就能掌控事物的感覺,服務生會對你有加倍的微笑,乞丐會更賣力的敲晚,親戚朋友都會對你投以羨慕忌妒的眼神。

  這已經不是寂空的父親了。

  鏗鏘!

  閃過銳利的刀尖,寂空一腳狠踹父親腹部,她眼神中帶著恐懼不安,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了。

  逃出來的原因是想回家,現在她的家在哪裡?努力奔跑的原因是想脫困,可是脫困之後哪裡又是安全的?

  母親大概被士兵抓住了,父親已經喪心病狂,究竟,逃出灯街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黑色的染墨在寂空心中暈開,她已經沒有退路也沒有去處了,就如同一個羔羊要選擇死在大野狼口裡還是屠刀下。

  『妳會後悔的。』

  在這種節骨眼,寂空居然還想起偈千侗那張冷血的臉。

  眼神突然堅定起來,寂空不想放棄,如果沒有去處就自己造一個,如果沒有家就自己建立,她不相信前面沒有路,她不相信每個人都是這樣冷血。

  『想做就不要後悔。』

  梅的聲音回盪在寂空腦海裡,緊握著梅送的圍巾,寂空咬緊牙關竄進草叢裡努力的跑著。

  身後傳來斷斷續續的槍聲,還有父親痛苦的哀號。

  不能回頭,寂空知道不能回頭了,她很疲倦,腳很酸,視線被淚水模糊,胸口像去缺了一大洞,她感覺到痛。

  得到自由的感覺居然是如此疼痛--

  她改變方向了,不要去商業馬車那裡,她要直接到運貨港口,就算可能會餓死或渴死在運貨船上,寂空也不願意回頭了。

  她的目的是回家,她回到家了,她的目的是逃離這裡,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鹹濕的海風打在寂空臉上,黑夜中海水渾濁的翻騰著,沒時間開心,寂空沿著港邊奔跑,前面就有艘運貨船。

  碰!

  灼熱的子彈穿過了寂空身體某處,寂空感覺到一個不平衡跌入的海中。

  失敗了嗎?

  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自嘲般的微笑。

  成功了嗎?

  似乎沒活下來就沒有意義了。

  我要,活下去--

  士兵和警犬在海港搜查了一個晚上,他們沒已打算撈屍體,因為那要花很多人力與成本,如果有屍體浮上來那就省事多了。

  現在只要看好沿岸,看有沒有那位花就好,如果三天都沒找到就會被判定死亡。

  然而,就在第一天的凌晨,寂空發現自己躺在舒服柔軟的大床上。

  啊,活下來了。

  --

  廢叭:欸--寂空的故事還沒完啊!

  傾國花大家有沒有猜到是誰呢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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