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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記憶的阿玉,忘記自己見過黑白烏骨雞,每次放學回家都會在路邊或是樹上看見烏骨雞,由於山區本來就很多動物,阿玉也沒太在意,畢竟身邊也跟著一隻叫做毛球的烏骨雞。
偶爾,會看見路中央有金、銀雞跟烏骨雞打架,爺爺說金、銀雞很值錢,如果阿玉有時間的話不妨去抓那兩隻雞來賣,算是補貼一點零用錢給自己用。
於是,每週假日阿玉都會拿著米袋跟補網在森林裡遊走,有時候會看見長相奇怪的烏骨雞,有時候則會看見鴨與鵝搖著屁股散步。
說也奇怪,每次阿玉準備好要抓金銀雞,那兩隻雞就會消失,平日明明很常看見他們在路邊晃蕩,還常常找烏骨雞麻煩,怎麼到了假日就不見雞影?
「阿玉!」
阿玉的同學方寧思,聽說阿玉要抓雞就一起到山裡來了。
寧思是個奇怪的女同學,他很喜歡追著靈異事件、都市傳說到處跑,甚至會參加夜遊團或神秘宗教祭典,之所以跟阿玉一起抓雞,也是聽說陰陽山的地主故事。
網路上有許多關於陰陽山的靈異傳說,半夜有女鬼、深山有食人怪、夜晚起霧時會有精怪出來抓人等等,阿玉也不懂網路怎麼會那麼多謠言,他的家族住在這裡有幾百年歷史,都沒人遇到謠言裡的那些事情。
不過,精怪也許有吧。
阿玉想起爺爺的叮嚀和老舊的簡牘。
家族的故事真的是這樣嗎?流傳百年中途都沒有被竄改過?
如果是真的,那活人獻祭、妖怪肆虐之類的事情,應該會被人記錄下來對,為什麼只有羽家會寫日記記錄地主的故事,當年其他居民應該也受到妖怪欺負,怎麼都沒關於妖怪的傳言呢?難道整座陰陽山只有羽家的人在住嗎?
雖然歷史的真實性不太重要,但阿玉就是很想探究過去的事情。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深夜,阿玉睡覺時做了一個夢,夢見簡牘變成一扇大門,推開門後就看見一群人正在開墾荒地,而自己的身體變成半透明狀態,耳邊迴盪起幽柔縹緲的聲音。
過去陰陽山因為時常起霧,加上氣候變化大、氣溫不穩定、路途陡峭、野獸盤據,來開墾的先民都暫時不理會陰陽山,先民優先開墾山腳下的地,然而因為戰爭緣故對外道路被封,部分居民只好逃往深山。
逃難途中還是被士兵追上,屠殺之中只有一位小女孩倖存,他就是羽家第一位祖先,而撰寫簡牘的作者,是第一位祖先的玄孫,也就是說羽家成立在更早以前。
總之,第一位祖先名為羽絨,他逃進一個洞穴沒注意腳下而摔下懸崖。
由於懸崖下有一座湖,羽絨掉下去後沒有受傷,只是全身變得濕淋淋的,爬上岸後發現山洞非常隱密,於是就決定在洞裡躲一陣子。
生存意志強大的羽絨,獨自學會狩獵跟製作生活用品,當戰爭結束時,羽絨已經十八歲了,山腳下的居民也有辦法開墾荒山,於是他們找個好天氣組織小部隊先上山探路。
羽絨也很久沒跟人接觸,盛裝打扮之後迎接小部隊,卻因為穿著獸皮被人誤認為是妖怪,甚至把他當作山神供養。
由於羽絨語言能力不好,他只知道居民對自己很好,也就欣然接受居民的供奉。
平常羽絨的工作就是幫忙判斷天氣好壞,還有教導居民製作陷阱、野外求生技巧,心情好的話還會帶領小隊去山裡採集藥草跟果實。
隨著海內外交易逐漸發達,羽絨見到的人事物、收到的供品也越來越多元。
某天,有個白髮麥膚的男子,血淋淋的爬到村落門口,居民原本想挖洞把男子埋了,羽絨卻因為想測試新藥草而收留男子,意外的把男子治療好後,羽絨才發現男子是一隻烏骨雞。
男子在傷康復之後的某個夜晚,突然在羽絨面前「碰」的一聲,變成一隻巨肥白色烏骨雞,還會用人類的語言跟他說話。
原來,陰陽山的靈氣歷經千萬年的凝聚,最終誕生了龍穴,住在山裡的精怪都會了搶奪龍穴力量四處廝殺,男子就是搶奪力量的其中一個妖怪,但他實在太弱,被打傷之後逃到人多的地方避風頭。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統治人類村莊呢?因為統治是一時,人類壯大起來就會反殺妖怪,要做到不被反殺,就必須成為大妖怪,搶奪龍穴之後就會與陰陽山融合成為地主,只有妖怪可以打妖怪,若人類打了妖怪,就會被大自然的力量撲殺。
「原來、來如此,我知、知道了。」羽絨不太習慣說話,所以說話時語調都有點怪怪的。
烏骨雞原本以為羽絨要幫他,不料卻看見羽絨拿出柴刀,開始專心磨刀。
「你想幹嘛!」烏骨雞感受到一股刺骨殺意,害怕的縮到角落裡。
「殺、殺掉、妖怪就、就不會被、被妖怪、怪攻擊。」羽絨繼續磨刀,眼神銳利的看向烏骨雞,「看起來、很好吃、我喜歡。」
「咕嗚嗚!」烏骨雞鼓起全身羽絨,散發出強大妖力,「雖然是區區人類,不過把你吃了應該能恢復一點力量!」
唰!
咚!
就在烏骨雞眨眼的瞬間,他的頭便落在地上。
羽絨把烏骨雞放血後,用熱水川燙去毛,放在砧板上準備料理時,雞肉竟然激烈掙扎。
「你以為這樣就能殺掉妖怪嗎?區區人類--」
啪滋!
烏骨雞被剖開,取出內臟,接著剁掉雞翅與雞腿,即使被大卸八塊,妖怪竟然還能扭動,他憑藉著強大意志力與妖力,把自己組回去,不過在組回的過程,有一大半肉被下鍋燉成雞湯,而且羽絨就淡定的邊吃肉,邊看妖怪重生的樣子。
「吱。」
妖怪重組後,變成一隻白毛烏骨小雞。
羽絨放聲大笑,把小雞抓起丟進陶甕裡,然後丟幾粒米進去。
「一直生、一直吃、一直生、一直吃、喜歡。」
這時,妖怪才湧起恐懼,他沒想到羽絨是這麼殘暴的人類,不過人類吃了妖怪的肉,照理來說應該會走火入魔,所以再多等一會兒,等羽絨被妖力吞噬他應該就有逃出去的機會。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羽絨痛苦的蜷曲在地上,全身被黑色的東西覆蓋,最終他--
變成一隻黑色烏骨小雞。
「為什麼啊!你竟然沒死,還妖化了!」白毛小烏雞不開心的叫著。
「咕。」羽絨傻在原地不知所措,看見地上的蟲子,無法克制自己去啄食。
羽絨想說自己既然變成了雞,那就去過雞的生活吧。
於是他把陶甕啄破,帶著白毛小烏雞到山裡找適合的地方避難,羽絨優先首選自然是有湖的山洞,而且他進出那裡很多次,輕輕鬆鬆帶著白毛小烏雞來到山洞裡。
白毛小烏雞一踏進山洞,馬上感覺到這裡充滿靈氣,而且密度相當高。
「這裡,難道是龍穴?」白毛小烏雞錯愕的說。
原來羽絨長年浸泡在靈力之中,人類也是一種動物,長期受到靈力滋潤,身體已經有了改變,這就是為什麼羽絨吃妖怪肉還能維持自我的原因。
至於,變成烏骨雞……
「早上、回來來、變回來了。」羽絨赤裸裸的泡在湖中,昨晚變成雞的體驗就像一場夢,他看著白毛小烏雞露出幸福笑臉,「好吃。」
「咕啊啊啊!可怕的人類!」白毛小烏雞想逃走,卻被羽絨一把抓住。
就這樣,羽絨開始跟烏骨雞一起生活,早上會到山腳下跟居民互動,晚上回到洞穴裡玩烏骨雞、吃烏骨雞,古代人的優勢就是時間很多,羽絨這樣來來往往吃吃喝喝,幾個月後他便成了半妖,而且還能自由操控妖力。
白毛小烏雞因為一直被吃的緣故,體型只能維持在小雞模式,被羽絨取了一個滑稽的小名「蒲公雞」,小名由來是因為洞穴外長滿蒲公英,感覺很像插在泥土裡的白毛小烏雞。
雖然體型很小,但長期住在龍穴裡也分得一些力量,蒲公雞用這些力量設下嚴密厚實的結界,以防閒雜妖等騷擾此地。
不過龍穴大部分的靈力都被羽絨吸走,導致其他妖怪都找不到龍穴,只能知道深山裡住著一隻妖力強大的母雞,那隻母雞不僅擁有力量,還有絕世香氣。
羽絨還沒發現自己變成一隻半妖母雞,只覺得人、雞切換很好玩,而且身手變得更加敏捷矯健,認為這一定是吃了很多烏骨雞肉才讓身體健康,可是一直吃蒲公雞,不讓他休息的話會長不出肉,所以羽絨決定去狩獵其他烏骨雞。
殊不知,烏骨雞在深山根本弱勢品種,除了蒲公雞之外的烏骨雞早早就被其他妖怪拆吃入腹,蒲公雞只是運氣好碰到羽絨飼養才能存活。
無奈之下,羽絨只好細心呵護蒲公雞,每天帶給他很多食物讓牠吃飽喝足,蒲公雞心想雖然會被吃掉幾塊肉,但能換來安逸舒適的生活好像也不錯,所以就依附在羽絨身邊。
為了讓洞穴有點裝飾,蒲公雞在湖中央種下妖樹,這顆樹的功能除了可以樹頂紓壓休息外,還有就是樹本身有幻術能力,可以讓入侵者腦子放空進入痴呆狀態。
不過這種效果只能用來對付普通人和小妖怪,如果有強一點的妖怪強行突破,妖術也是會被破解,所以每天加強結界是必要工作,如果天氣好也會在洞穴外巡邏,蒲公雞原本就是很沒安全的雞,加上羽絨個性豪放隨意,讓他很害怕這裡會被搶走。
這天,羽絨帶回來許多雜糧,還有蒲公雞最愛的蚯蚓,這些供品都是居民奉獻的,最近因為乾旱嚴重,居民拜託羽絨祈雨,羽絨隨便用妖力抓一朵雲過來就下大雨了,居民認為這是神蹟,所以才會奉上這麼多供品感謝羽絨。
在這樣下去,羽絨會變成這座山的地主吧。
蒲公雞吃著蚯蚓,看羽絨的妖力日益強大,加上又一直住在龍穴,最後應該會跟整座山結合,成為一山霸主,到時候其他妖怪會怎麼想呢?半妖竟然成了地主,肯定會引起許多妖怪不爽,被圍攻是遲早的事情。
正當蒲公雞在煩惱往後的防禦工作時,羽絨竟然把心思放在別處。
「蒲公雞,我、我覺得……」羽絨做在樹頂欲言又止,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在顧慮什麼,「這、這這幾天,遇到、到很多雞。」
「咕?這座山那麼多肉食性妖怪,普通的雞很難存活吧。」
「嗯、是是、漂亮的。」
蒲公雞外著頭,疑惑的盯著羽絨,「你是說,你遇到了有鮮艷與毛的雞嗎?」
「嗯!」
「咕--!」蒲公雞鼓起全身絨毛,發出喔喔低鳴,「別管那些家伙!都是廢物!不要接近他們!也不准帶他們回來!」
「嘿嘿嘿。」
羽絨根本沒在聽蒲公雞說話,捧著臉頰露出少女般靦腆的笑容。
蒲公雞躁動起來,難道……
是該到這個時候了,不管是人還是雞,到了一個時間點,就會--
想知道戀愛的滋味。
「咕咕咕咕!不行!」蒲公雞用力拍打翅膀,還用小雞胸撞羽絨的臉。
羽絨無動於衷,眼神望向遠方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他就像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哼著輕快小調還不斷竊笑著,他的心已經遠離蒲公雞,妖力也隨著羽絨的心情有所變化。
看似純情的愛情故事即將開始,但事實上,不久的未來將會發生一場腥風血雨的可怕事件,那個事件,也奠定了羽家血脈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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