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辣的太陽無情的灼燒著荒地,四周了無生機,放眼望去漫天黃沙及龜裂的岩石。
 
  山壁上長著奇妙的植物,歪歪扭扭的彷彿是燒焦的手臂在揮舞。
 
  帶著牛仔帽的男人們,騎著馬來到山壁下,他們表情嚴肅警戒四周,有人拿著左輪,有人則帶了散彈槍,最弱的武器則是十字弓。
 
  拿著十字弓的少年相當年輕,目測只有十五歲左右,但他認真的眼神遠比其他年長的男人還要堅毅,與其說是警戒,不如說是在分析周遭環境論逃跑還是進攻,又或著為了其他計畫,他的腦子轉動速度比別人還快、還清晰。
 
  最年長的大鬍子叔,抬頭看了一眼奇怪植物,接著擺出手勢告訴大家接下來的配置。
 
  他們緊閉著嘴張大雙眼,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到了各自的定點後,少年把十字弓收在背後,手上纏好繃帶開始徒手攀登岩壁,他似乎是負責採植物的人。
 
  目標便是那歪歪扭扭的醜陋植物。
 
  我趴伏在植物旁邊的小平台上,利用擬態偽裝成平台上的岩石,原本是在睡午覺的,但突然夢見自己的前世,嚇到從崖邊翻下來掉到平台上。
 
  碰巧看見稀有植物便一直盯著瞧,直到人類來打擾我觀賞植物的興致。
 
  那黑黑的植物被人類稱為「惡魔之手」,因為漆黑乾枯的外觀加上揮舞的模樣,讓這附近的原住民相當忌諱,他們相信隨意靠近或摘取會帶來災厄。
 
  外來民族完全不相信這種說法,他們摘取植物帶回去研究,發現惡魔之手含有大量能源,一株植物就能維持一個小鎮半年的電力。
 
  惡魔之手非常神奇,我自己也搞不懂這植物的生成,他就是愛長在屍體上面,這裡的崖壁上碰巧死了一隻蜥蜴,植物就這樣穩穩地長在蜥蜴身上。
 
  如何散播種子?為何能當能源?這些事情完全是個謎。
 
  外來民族很聰明,他們知道這植物是一種能源後,開發了魔法道具,將植物放進去可以做很多事情。
 
  例如放進魔法油燈裡,走進礦坑就會照明,同時又能淨化氧氣,如果含氧量不足光源會變弱。
 
  如果把惡魔之手泡進水裡釀造,取出來的水能灌進火車裡取代煤礦,釀造一個酒桶大的水只需要一公分長的惡魔之手,一個酒桶能讓火車跑一百多公里,而狀況良好的惡魔之手有三十公分長,只要發現一株就可以用很久呢。
 
  不過惡魔之手有毒,活的生物吃下去就會全身劇痛、七孔流血死亡,死了之後並不會長出惡魔之手,就只是一具逐漸腐敗的屍體。
 
  少年千辛萬苦爬了上來,我屏息以待,其實很討厭有人打擾我觀賞植物,但人類攜帶那麼多武器,我隨意搗亂可能會被打成蜂窩。
 
  這時,我嗅到懸崖上有巨型蜥蜴的氣味,距離相當近,應該是太熱想要爬到崖壁上找洞穴躲避吧。
 
  我稍微割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味把巨型蜥蜴吸引過來,打算用蜥蜴驅趕人類。
 
  蜥蜴的味覺非常靈敏,儘管他們視力很差,但只要有一滴血出現在他身邊圓方五百公尺內,他馬上就能精準知道獵物在哪。
 
  少年聽見蜥蜴移動的聲音,臉神馬上變得清白,也許不知道上頭有什麼怪物,但他很清楚自己的狀態不是和戰鬥,如果不趕快撤退就會有危險。
 
  對下方的同伴比了某個手勢,大鬍子叔眉頭一皺,也用手勢回應少年,少年受到回應後馬上往下爬,其他人也離開定點往大鬍子叔那邊聚集。
 
  很好!就這樣撤退吧!
 
  為了不讓自己被巨蜥攻擊,我把血擦在石頭上,接著把沾有血的石頭朝少年丟去,手上的傷則是含在嘴裡,少年被石頭打到嚇了一跳,手一松直接摔到地面。
 
  我則趁人類亂成一團時逃到高處,少年沒摔死但他摔斷了腿,痛苦的蜷曲在地上被同伴抱到馬背上。
 
  這時巨蜥從天而降,一個衝刺把少年的馬撞飛,大鬍子叔見情況緊急,吆喝一聲,叫大家兩人坐一匹馬,多出來的用牽繩拉著。
 
  巨蜥血盆大口的吃著馬,大鬍子叔臨走先把一匹馬的後腿砍傷,戳瞎馬的眼讓他往反方向跑去,這個拖延方法很殘忍但非常有效,受傷的馬把巨蜥引走,其他人則平安離去。
 
  我悄悄跟在他們身後,發現他們在一公里外紮營,營地大概有二十人左右,幾乎都是老練的牛仔,少年受傷讓大家都有點慌,他們請金髮男醫生跟老巫婆看診。
 
  營地外養著六隻狼犬,那些狼犬注意到我的存在,因此有些神經質的亂叫,可是我在躲三百公尺外的高處,這裡有許多仙人掌是很好的掩藏處。
 
  牛仔知道狼犬察覺到威脅,於是兩人一組建立三小隊在營地周遭巡邏。
 
  荒漠的生物神出鬼沒,剛剛那個巨蜥算是很好對付,而我這種有智商的生物最難解決,因為我能很快學習到人類的知識。
 
  儘管我只是一隻羊男。
 
  對,我被人類分類在獸人,外觀與山羊相似,又常出現在山壁上,因此被稱為「壁之羊」,在原住民口中,我是山壁的守護者,如果有人想侵擾山壁的安寧,就會被山羊角撞飛。
 
  這個故事在外族聽來,只是一個有趣的傳說,他們似乎不相信壁之羊的存在。
 
  畢竟我族數量不多,又擅長隱蔽自我,基本上站在人類身邊他們也不一定會發現吧。
 
  雖然不太確定外族來此的目的,我想這麼多人應該不只是為了惡魔之手,搞不好他想開發這個地方,如果這裡變成小鎮我會很困擾。
 
  有點苦惱要怎麼趕走人類,他們火力強大不能隨意靠近,有狼犬警戒也很難把怪物引過去,那要怎麼辦呢?
 
  仰起頭看著天空,兩隻火焰獵鷹在上頭盤旋。
 
  我又想到了好辦法!
 
  夜幕低垂,氣溫稍涼,沒有陽光維持體溫的火焰獵鷹,會為了保暖躲在仙人掌裡面,我趁他們降落的時候,將酸老鼠丟給他們。
 
  酸老鼠是一種受到驚訝會自爆的老鼠,但他們被我敲暈還沒醒來,獵鷹看見老鼠,馬上抓著老鼠飛到天空上,火焰獵鷹有拋食的行為,他們會在空中將食物四分五裂。
 
  當然,依附溫度的獵鷹,很自然的往人類營地飛去,因為那裡的篝火燒得很旺。
 
  四、五隻獵鷹在營地上方開始拋食酸老鼠,幾隻酸老鼠醒來受到驚嚇馬上炸裂,火焰獵鷹沒因此停止拋食,他們一點都不怕酸,還開始爭奪酸老鼠肉塊。
 
  強酸到處噴散,人類嚇得驚慌失措,雖然他們沒受到什麼傷害,但這點小奇襲已經讓人類開始收拾行囊,老巫婆也說這是壁之羊的懲罰。
 
  正當我以為人類要離開時,大鬍子叔卻大聲斥責,要所有人冷靜並且將營地往後撤幾公尺,還將篝火熄滅,火焰獵鷹沒了溫度便自行飛離。
 
  看來那個大叔是最難對付的人啊!
 
  我也不急著趕他們走,在仙人掌群裡待到早上,又有一組人馬出發,應該也是要去摘惡魔之手,我在山壁移動的速度比馬還要快,一下子就來到昨天有惡魔之手的地方。
 
  巨蜥已經離開,而昨天第一隻被吃的馬只剩下一些殘渣,那些肉渣裡冒出一株小小的惡魔之手。
 
  這是觀察植物生長的好機會啊!
 
  為了不讓惡魔之手被人類摘走,我抓了幾隻寶石蜘蛛,把他們丟在肉渣附近,寶石蜘蛛會躲在地底下,露出一顆紅寶石般的眼珠,如果有東西靠近,眼珠就會射出麻痺液體,只要肌膚接觸到就會被麻痺。
 
  一直成年寶石蜘蛛,就可以麻痺一個成年人,但他們有一個弱點,那就是把寶石蓋住他們就會放棄掙扎跟攻擊。
 
  真是奇妙的生物反應呢,對一個目標只會發射一次麻痺,發現無法麻痺就會放棄,這種蜘蛛也太消極了吧。
 
  等我埋完十幾隻寶石蜘蛛後,人類總算來了,他們好像很害怕巨蜥在附近逗留,一路上都戰戰兢兢,所以才會這麼晚到。
 
  其實除了蜘蛛,我還找了飛蛇,這種蛇只要捏住牠的翅膀就會昏迷,放在地上兩三分鐘才會醒來,因為外型長得有點恐怖,人類通常看見都會選擇迴避。
 
  飛蛇不只外型恐怖,攻擊性也挺強的,雖然沒有毒,但他會纏在目標身上接著自焚,蛇本身抗火所以不會受傷,但他會把獵物燒死。
 
  但如果知道捏翅膀這招,就可以在被燒到之前擺脫飛蛇。
 
  最近正好是飛蛇的交配季,他們大批湧出性情也變得兇猛起來,我抓了一條母飛蛇,用石頭壓住他的尾巴,其他公蛇追著氣味過來,這裡就變一大坨飛蛇的聚集地。
 
  這場面應該夠嚇人的吧?
 
  隱藏在山壁上,靜靜看著那群人靠近,我以為會看見營地裡的那些人,殊不知來的卻是不同的人,穿著和外型看來也是外族,而且他們行事風格與昨天的牛仔截然不同。
 
  他們大聲喧嘩,手裡拿的武器是類似銃槍的武器,一來就是大肆破壞毫不留情,甚至無視惡魔之手的存在,把這塊地燒個精光。
 
  把這裡摧殘殆盡後,那群人構築起比牛仔還堅固的營地,不但有遮雨棚、旅行車、某種信號台,更重要的是,他們的看門犬是機械,天上的火焰獵鷹一靠近馬上被狗嘴裡的雷射槍射爛。
 
  這些高科技,我只有在市中心的布告欄報紙看過,還以為那些高科技民族對這種荒漠沒興趣,結果現在卻帶著大批人馬到這裡紮營。
 
  我瞧了一眼身邊的惡魔之手,那群人看都不看,他們來此的目的應該不是惡魔之手,既然他們不要,我就摘走了。
 
  科技人到處架設監視器讓我很不安,我暫時撤退回到牛仔的營地裡,發現有一個科技人駕駛機械馬來到牛仔營地,他跟大鬍子叔談了一些事情,兩人表情跟馬糞一樣臭,看來談話非常不愉快。
 
  大鬍子叔找了巫婆跟一些年長的牛仔,他們在距離營地外幾尺的岩石下談了幾小時,最終結果是撤離此地,他們不太甘願的收拾帳篷,受傷的少年被抱上馬車時露出失望的神色。
 
  雖然不知道科技人打算做什麼,但看來在爭奪搜索地域的競爭裡,牛仔輸了。
 
  默默跟隨牛仔回到小鎮,發現他們小鎮近乎荒廢,除了鎮長家之外,其他戶狀況都非常慘烈,不但有疾病、飢荒、旱災,更糟糕的是他們沒有電,夜晚必須靠牛仔巡邏避免怪物入侵,然而能動的牛仔也就大鬍子叔那幾位。
 
  大鬍子叔把少年放回家後,自己跟其他牛仔去鎮長家回報。
 
  少年母親見到少年受傷,先是一陣斥責後,趕緊查看少年傷勢,接著拿熱牛奶給少年喝,少年不介意被母親責罵,還興奮地說起在外面生活的過程。
 
  母親聽見他爬上崖壁,又狠狠的臭罵少年一頓,母親非常相信當地的傳說,認為少年這麼做觸犯了壁之羊,難怪會摔斷腿。
 
  少年則認為,自己也是出於無奈必須為了生活而爬上山壁,兩人起了小爭執,但最終仍因為少年腳太痛必須去看醫生而結束話題。
 
  我悄悄溜到少年家馬廄,找到一隻乾鱉的死老鼠,將死亡之手插上去。
 
  爬到高處,我眺望著快要荒廢的小鎮,決定把這裡當成暫時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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