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夜聊

  「貓咬,聽好囉!灯街是個危險的地方,所以身為租花應該要有基本的武力。」佐久津闔眼點著頭,手向一邊的路人口袋一摸,拿走了草布包的錢袋,「喂,我說的話妳有沒有在聽呀!」

  貓咬用胸部貼著客人的肩蹭了蹭,只在意客人有沒有買烤魚給她,完全無視佐久津的諄諄教誨。

  嘴裡叼著烤魚,貓咬馬上跑離客人身邊到一邊看人拉糖,如此捉摸不定的租花讓客人不得不追在後面跑,畢竟只要一靠近佐久津全身的錢就會被扒光,還是追在貓咬身後比較安全。

  璟謄看這逗趣的景象不禁微微勾起嘴角,「前輩帶晚輩嗎?挺溫馨的。」

  佐久津斜過眼看著不疾不徐走來的璟謄一眼,原本璟謄只是來薊館談生意,他的客戶聽說花可以帶出來玩,所以就點了兩隻租花,正好就是貓咬和佐久津。

  「呀,璟謄先生平常都不帶錢包在身上的嗎?」佐久津上下打量璟謄,其實已經摸過各處好幾次,但還是沒找到他要的東西。

  「呵。」璟謄淡淡的笑了笑,敢來灯街談生意的人怎麼會沒有防備呢?

  露出那種笑容,佐久津大概也知道璟謄沒把錢放在身上,也許是用其他方法帶著,薊館只收現金,這是老鴇的堅持。

  貓咬想吃想買的東西到手了,客人想摟住她的腰卻被一把拍掉,只見貓咬手腳敏捷的攀上牆翻到屋上,腳步輕盈踩在瓦楞上,咚咚幾聲不知跑去哪。

  客人一臉失落,佐久津安慰似的拍拍人的肩,順手取走他腰間的錢袋。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璟謄也沒等自己的客戶,自顧自地離開。

  懸掛的燈籠接連亮起,曖昧嬌柔的聲音交錯著菸酒味,隨著夕陽落入邊際,燭火燒得更是耀眼,一般的小店家歇業了,但尋歡的燈花酒樓比早上更加通火通明。

  灯街,夜夜深歌,月下暈染著粉紅、鮮紅,琴簫笙夾雜著愉悅的呻吟,肉攤香味四溢吸引有錢的客人。

  聽說又有一間館的花魁超齡,被賣去肉攤做成『美人羹』,不少有錢貴婦相信吃了美麗的人種會讓她們更加美麗,吃人這檔事也只有灯街合法。

  看見熱鬧的景象,璟謄不禁緩下腳步,明明是人來人往壅擠的街道,璟謄在人群中卻感覺到一絲冷漠,畢竟,在這裡他誰也不認識。

  「呀!」

  聽見某巷內傳來微弱的喊叫,距離沒有很遠加上沒什麼要緊的事情,抱持著好奇的心態向前觀看。

  望見黑暗的巷子中,有幾個高大的男人被打得鼻青臉腫,他們合力將一個女人壓在地上,光影交錯中依稀看見那女人脖子上刺著牽牛花。

  發覺有人在看,某個男子咆哮了幾句,但璟謄沒有離開反而還繼續站在巷口。

  「幾個大男人欺負弱女子,若我裝作沒看見,這有失紳士之風。」璟謄依舊掛著笑容,雙手收進和服中,淡然的提了提下顎,「拐騙一位花,重罪。」

  在那幾個男人想做些什麼時,突然感覺到膝蓋一陣刺痛,低頭一看才發覺一把匕首刀刃完全沒入膝蓋之中,就趁著那些人哀嚎的同時,璟謄抓住地上的那位花,跑離了巷子。

  沒跑幾步,女人突然甩開璟謄的手,整理好衣物之後將有點雜亂的髮絲勾至耳後,臉上明顯是不太開心。

  「你想做什麼?」

  璟謄知道這位花,華麗的穿著配上牽牛花刺青,這是薊館的朝顏,口氣會不友善也是正常的,想也知道是不喜歡欠人情。

  「租花的能力還是強不過刺花嗎?」一臉耐人尋味的摸著下顎,璟謄看著有些狼狽的朝顏。

  朝顏沒有回答,反正璟謄也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如果沒有要消費的話,請快點離開,跟租花一起逛街可是要錢的。」

  「我可是救了妳呢。」

  「那是你自願的。」

  完全沒有要答謝璟謄的意思,朝顏加快腳步想快點離開,不過璟謄一路在後面默默跟隨,直到送她到薊館門前。

  一進門,千百花看朝顏身上有些髒汙,不太開心地皺起眉,轉頭對著朱雀說,「處理一下剛才點名朝顏的那位客人。」

  朱雀點點頭,提著刀這就馬上去辦,千百花又招來了木也幫忙打理朝顏,至於璟謄進來說要過夜就被排到一間房裡了,雖然想找個花來聊聊,不過正值尖峰時段,沒幾位花的薊館可是忙得不可開交。

  待在房裡獨自喝茶也無聊,難得在薊館夜宿便出房四處晃晃,碰巧看見新來的羽宸一臉開心地捧著鮮紅的花,太過開心沒看路直接撞上璟謄。

  「不、不好意思!」羽宸慌張地鞠躬道歉,而璟謄也沒多在意。

  看這一邊笑得燦爛的海棠,璟謄點了點頭讓羽宸到他房裡聊聊,但這讓羽宸非常緊張,手裡緊握著烽火花不斷顫抖。

  僵硬的坐在桌邊,羽宸很少單獨接客的經驗,店裡唯一會點他的也有只有藤堂方,突然被客人叫去房裡讓他非常不安,不過璟謄是依照店裡規定消費讓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由於不少客人會因為羽宸身上的傷疤紹了不少興致,所以羽宸的點名率非常低,加上經驗不足還需要前輩來帶,獨自面對客人的機會又更少了。

  不過璟謄也沒想做什麼,也不過就是突然想找人聊天,反正聊天對象不是那個會讓人破產的花魁,所以輕鬆了不少。

  「那是烽火花嗎?」看羽宸很緊張,璟謄倒了杯茶給他。

  「是!」打直身子,羽宸低著頭看著手裡的花,「藤堂方少校送的......」

  「軍人來這種地方?真少見,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說到藤堂方少校,羽宸已經跟他相處一段時間了,幾乎一周就會有兩三次見面的機會,這讓羽宸天天期待著少校的到來。

  「少校雖然不太愛說話,但是他很溫柔,被他抱著我感覺很溫暖,嘛!我們每次見面也沒說什麼,就給他抱著一整天。」

  「一整天?」璟謄挺訝異這兩個人可以維持同一個姿勢還不說話一整天。

  臉上出現一抹淡紅,羽宸有些放鬆了,「對呀!每次來都說要保溫什麼的,有時候還會跟我抱怨軍醫很吵,說什麼不能一直抱人。」

  「來薊館抱人一整天的確挺奇怪的。」璟謄似乎稍微可以理解那位軍醫的想法了。

  「欸?會嗎?」羽宸歪著頭,「有時候軍醫也會跟來,我跟軍醫挺多話題可以聊的,因為他是個博學多聞的人,教我很多東西,偶爾會忽略掉少校,然後少校就會生氣。」

  少校居然會吃醋呀!璟謄笑了笑,有時候跟新人聊天還能聽見某些事情頗有趣的。

  羽宸談論少校的話題棉連不斷,其實少校也不是每次來都抱人一整天,心情不好還會找羽宸下棋,也會教羽宸怎麼下棋,不過他們的對話真的很少。

  但羽宸還是會覺得開心滿足,逐漸的不敢去接近其他客人,應該說,不喜歡接其他客人了。

  就在羽宸說得正開心時,璟謄突然說了一句,「你愛上他了嗎?」

  慘白的臉蛋突然脹紅,心跳加速讓羽宸說不出話來,摀著臉結結巴巴的擠出幾句,「我只是花而已......」

  「在灯街,這種單純的戀情已經幾乎滅絕了吧。」璟謄大概也知道羽宸的前輩們會提醒他這件事,「如果是藤堂方少校的話,聽聞他對於感情非常遲鈍,他自己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上你了。」

  「朝顏說......我只是一個發洩的出口,叫我感情不要放太重。」說到這裡,羽宸怦然的心情突然冷卻。

  失落的低著頭,手裡依舊捏著那朵烽火花,房間裡還有很多朵,因為烽火花強韌的生命,加上少校常來的關係,讓房裡有好幾盆烽火花。

  居然這麼容易就低迷了嗎?果然是新人呀!璟謄啜了一口茶,想到在巷子遇到的朝顏,個性來說是非常有經驗的花呢,會慘忍的告訴新人事實也代表她是一個很好的前輩。

  「看今天生意這麼好,你可能也會被點走呢。」璟謄望著外頭茶點小童跑來跑去的身影,「如果今晚有人點了你的處,會怕嗎?」

  「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羽宸垂下眼簾,心情低落的說著,「我沒有理由拒絕。」

  突然有點羨慕花魁夜予晴,遇到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客人望月鶴,讓他到現在都還保有處,雖然羽宸不想跟少校以外的人有肢體接觸,不過他畢竟沒花魁那樣的命,也不能要求少校買了處不碰他。

  「那麼,今晚我點名你過夜吧。」璟謄淡淡地說著。

  「欸?我......」

  「放心,只是聊天。」

  「呃......好的......」

  雖然璟謄這麼說,但羽宸還是有點緊張。

  璟謄勾起嘴角笑著,「那麼,朝顏是個怎麼樣的花呢?」

  星火燈宵,飲酒樂,笙歌琴弦,吟淫樂。點花入房,閉門誰能知?提杯端月茶,夜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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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叭:吟淫樂,是音樂的樂喔!前面是快樂的樂

  嗚哇,擠出一篇文章果然舒爽呀(腦細胞壞死導致心情鬱卒

  來去睡了(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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