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嗎？夢中的茶會

31. 

　　 天色漸漸灰矇起來，萊姆來到一個自己在熟悉不過的地方－－生前的小村莊。

　　這村莊傳聞有瘟疫入境，沒有任何人存活，短短一個月村子裡的人就死光了，萊姆當時聽見時心理頗開心的，畢竟這種小小的村莊......嗯，早該消滅了，現在又回到這裡了，房子有點老舊但其實意外的堅固，人死的太快了，很多人還沒出家門就先死在房間裡，有些骨骸還有一些黑黑的肉渣，這瘟疫可強了，連野鼠跟烏鴉咬一口都能升天，萊姆隨意走進一間屋子，裡面有一具穿著眼熟的白骨坐在華麗的大長桌邊，手裡握著一條水藍色的手帕，手帕上有乾涸的血漬，大概是咳血咳到死的。

　　是說，穿著眼熟？萊姆拉起手帕，「ＬＮ」，萊姆不屑的把手怕丟到一邊的火爐裡點燃火爐，外面開始下起冷冰冰的雨，萊姆走到廚房拿了一些罐頭，順便觀察了這棟房子，裝飾都不是普通的華麗，淡淡的木香表示這裡的建材可是純天然的，家俱大概也是大城市裡才買得到的，這麼有錢？百分之百是村長家，村長的屍骨不用想知道是再自己那張能容納八人的大床吧！然後旁邊一定有很多美女僕人在一邊假哭等分財產，萊姆拿著水蜜桃罐頭，邊吃邊往樓上走，雖然現在他應該算是在逃命，難得回來這個村莊不逛逛怎麼行？不看看那些村民死的如何嗎？就當作放鬆心情的娛樂也好。

　　想想村長，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老村長跑去大城市淫亂掛掉後兒子就馬上繼位了，俗話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上任第一天就去花天酒地了，記得好像是叫威肯特吧！他老娘也不知道是哪個城市裡的貴族還是酒館裡的紅牌，總之，威肯特某日就出現在老村長家了，萊姆也不太熟威肯特，只知道他是個到處燒錢的敗家子，老少通吃，只要合他的胃口就好，外頭傳來嘩啦啦的雨聲，偶爾來個閃亮亮的雷，如果是一般人應該會覺得來到鬼村莊正在探索鬼屋吧！萊姆做久了死神不免覺得人類某天把自己嚇死也不會奇怪，終於走到位於四樓的威肯特房間，雖然走廊左右兩排都有房門，但可以很清楚看見哪一間是威肯特的房間，那扇門大的十個人排成一橫排都可以走進去，那門是半敞的，應該是有人躲在門後面偷瞄過吧！

　　「靠！」萊姆才一進到房間就看見兩具屍骨抱在一起躺在床上，看來是在死前ＯＯＸＸ了，兩個得了瘟疫的人還能在死前做愛？

看著地上被亂丟的衣物，後然發現其中一件事萊姆小時後天天都能見到的圍裙，「我老媽的圍裙？」，萊姆差點沒給他個白眼，自己的老媽得了瘟疫還出門外遇？說不定去老爸常去的那間酒館會看到自己的爹跟某個母豬躺在一起，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喜劇，樓下那位「ＬＮ」小姐，萊姆也認識，是萊姆的小阿姨，「莉萊恩」，也才大萊姆幾歲吧！年輕的很，大概是看到威肯特跟自己的家人在做這種噁心的事所以跑到長桌邊咳血邊哭。 

　　「逃亡者還有時間回家鄉敘舊嗎？」一個沉穩冰冷的聲音直衝萊姆腦門。

萊姆轉身做出戰鬥姿態，眼前來了一個身穿黑色神父裝，微弱的燈光灑在男人臉上，如鮮血般猩紅的短髮，左右兩邊還翹著惡魔般的髮角，白如陶瓷白皙的臉襯著暗紅色的眸子，那雙眼像是被鮮血染紅的水晶，深邃的可以將人的靈魂吸入，那男人散發著非人的氣息，萊姆不敢大意，可以確定的事眼前的這個人不是死神也不是什麼來路不能的惡靈。

「惡魔？對吧！」

「惡魔可以辨認出自己的同類，除非對方是墮天使，這比較難認。」男人無視萊姆的敵意，似乎不在意萊姆對自己的看法。

「這村莊的瘟疫是你搞出來的？」

「不是，我只是觀眾。」

萊姆不知道眼前的惡魔想做什麼，看起來沒什麼惡意，說話簡短俐落，是說為什麼惡魔要穿著神父裝？

「收集神父的衣服是我的興趣。」那惡魔看穿了萊姆的心思。

「你是誰？想幹嘛！」萊姆呆滯了幾秒才緊張的吐出一句話。

「惡魔不能透漏自己真正的名字，你可以叫我希爾卡，你已經是惡魔了，所以要再取一個名字。」

「惡魔要有兩個名字？」

「你要十個也行，不讓敵人知道你真正的名子就好。」希爾卡不知從哪抽出一副眼鏡，手裡同時也出現一本厚厚的天藍色的書。

「還有五分鐘又四十八秒。」希爾卡翻閱著書，嘴裡唸出一串數字。

「什麼？五分鐘？」萊姆根本還搞不清楚那惡魔到底來做什麼的。

「有人跟我買了八分鐘，那八分鐘要用在你身上。」

「買時間？」這惡魔連時間都要算錢？真的是惡魔呀！

「嗯......有什麼問題快問！」希爾卡吐出不耐煩的語氣。

「我現在該怎麼辦？其他人現在怎麼樣了？我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麼？你到底是誰找來的？」萊姆也不知道該問什麼，所以想到什麼就直接問。

　　「咳！」希爾卡清清喉嚨，提提眼鏡開始翻書。

　　「首先，你有兩條路，你要去補阿爾瑟絲一刀或是到人間的彼岸公寓避難。」

　　「然後你的身體狀況，因為你吸食的靈魂是羽扇豆所有，所以你不但有了蟑螂型的特質，同時也有了羽扇豆的『鏡我』，可以將任何物理或魔法攻擊反彈，代價是怠惰，基本上有了這兩種能理你已經萬能了，但礙於是用作弊方式達到惡魔境界的，所以沒事不要招惹其他惡魔，提醒你，使用『鏡我』會消耗很多精神力，除非必要不然不要亂用。」

　　「再來，你的同伴很安全，姬百合已經引退了，目前還沒確定位置，領升格成了地獄守門人和總審判官的職位，弒邪魄是天堂守門人，天野是奈何谷守門人，麴爺是DCLXVI守門人，青月和畢空正在尋找恢復人型的辦法，蒲芽和沁熠暫時接下左右審判官的職位。」

　　「最後，我是艾爾妮莎找來的。」

　　希爾卡井然有序的清楚交代萊姆想要知道的事情，最後一句回答讓萊姆倒退了幾步。

　　「艾爾妮莎不是死了嗎？」

　　「艾爾妮莎可不是一般死神，摔下奈何谷雖然會有傷害但不會致命。」希爾卡倒是很冷靜的回答。

　　「你跟艾爾妮莎是什麼關係！」萊姆瞪大眼，艾爾妮莎居然會認識惡魔？等等，之前看故事書時好像就有聽見艾爾妮莎在找什麼惡魔的樣子。

　　「我建議你先關心自己的事比較好。」希爾卡闔起書，看起來不想回答。

　　「我可以要你去捅阿爾瑟絲一刀，然後送我去彼岸公寓嗎？」萊姆把茉莉送的項圈遞給希爾卡，表示希望希爾卡能假裝是要幫助阿爾瑟絲，但其實是要殺阿爾瑟絲。

　　「不必，你還有三分鐘二十八秒，這兩件事情我一分鐘就能搞定。」希爾卡禮貌地拒絕萊姆手中的項圈，很有自信的提提眼鏡。

　　「那我現在該做什麼？」萊姆覺得很累了，事情發生的太快太多，不管什麼都是一下子出現一下子消失的。

　　「看你要繼續參觀你的家鄉或是去彼岸公寓認識新夥伴，你自己決定。」希爾卡給了萊姆一把銀色鑰匙。

　　「你殺完阿爾瑟絲會再來找我嗎？」

　　「如果時間還有殘留我會再來找你，因為有人已經買了時間。」

　　接著希爾卡走入陰影，外面的雨勢變的更大，雷也不知道會不會劈到屋子上，萊姆呆坐在地上，望著手裡極為普通的鑰匙。

32.        

　　「歡迎來到彼岸公寓！萊姆先生的房間在頂樓唷！」曾經在任務中相遇過的護士小姐楠森，萊姆的記憶有些模糊了，不過楠森似乎還記得萊姆，很熱情的招待萊姆到頂樓的一間房子去。

　　彼岸公寓，傳說專收留無家可歸的友善靈魂，在這裡等待死神來收靈魂，偶爾也會有一些比較特殊的地縛靈來這裡休息，總之這棟公寓不是給活人住的，要說活人，只有這棟公寓的警衛是個有特殊能力的警衛，萊姆當了這麼久的死神也多少聽過，在人類之中也有特殊力量的人類，有的力量強到可以斬妖除魔，像這樣的人類死後就非常適合當死神，厲害的可以去當天堂工作人員或是地獄的工作人員。

　　「現在開始你的工作就是寫書或是當警衛，要當清潔人員也行。」一個全身穿著火紅亮眼的女子拿了一大疊的文件丟到萊姆面前，那女子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紅的，從頭髮、眼睛、唇色、肌膚到身上的服裝，真的都是紅的刺眼。

　　「寫書？」萊姆在文件堆中翻出一張名片。

　　本名艾言，筆名血花，作家兼編輯同時也是封面設計師和出版社負責人，成立『血花出版社』，書籍販賣範圍極廣，包含了天堂地獄死之國度。

　　「聽著，即使你是我們老友委託的人，即使你是惡魔，你都不能在這白吃白住。」名為血花的女子從ＯＬ襯衫中抽出一跟鮮紅的雪茄。

　　「我能寫書？怎麼樣的書？」萊姆認為這些工作中最簡單的就是寫書了。

　　「自傳......傳奇.....召喚書？看你呀！希望你是個想像力豐富的人。」

　　「召喚書是什麼呀？」

　　「既然你是惡魔就應該做些惡魔會做的事，例如跟人類訂契約，不然你會很無聊。」血花完全不在意惡魔把人類當玩物是很沒良心的事。

　　「嗯......」萊姆認為詳情直接問希爾卡比較快，畢竟對方也是個惡魔。

　　「所以你要寫書是吧！」血花又不知道從哪裡丟出一堆空白稿紙還附贈一支鋼筆。

　　「我不能用電腦打字嗎？」萊姆看見稿紙的厚度差點沒昏倒，到底是要寫書還寫字典呀！

　　「電腦？好吧！我那裡有多一台，之後每天有靈感就來找我吧！」血花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然後緩緩吐出一圈圈粉紅的煙。

　　血花跟楠森向萊姆到別之後萊姆才鬆了一口氣，累癱似的趴在沙發上，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自己的同伴受傷死亡，自己卻在這裡避難？說起來，自己好像也沒做過什麼豐功偉業，只是一直在當別人的跟屁蟲，當人不像人，當死神不像死神，當惡魔也不像惡魔，到底......到底能做什麼呀？

　　「鈴－－鈴－－」一隻半透明散發微微淡黃色的蝴蝶停在鼻尖上。

　　「取夢？」萊姆嚇的從沙發上跳起來，還以為自己不當死神後髑髏蝶就會消失，不過現在看來，蝴蝶不但沒消失，反而看似升級的樣子。

　　取夢在萊姆身邊飛來飛去，看起來是在幫萊姆打氣，萊姆重重的嘆了口氣，又躺回沙發上。

　　「果然，當不了主角。」萊姆忽然想到之前看的小說漫畫裡的主角，有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神人，才沒有像萊姆這樣像個旁邊的插花角色，人生有起伏卻沒有經滔駭浪的感覺，而且照理來說復仇什麼的不就是主角該做的事嗎？

　　打不贏阿爾瑟絲，救不了人，拖累自己的同伴，最後，連最後的殺阿爾瑟絲為大家復仇這件重要的工作也交給別人了。

　　「沉溺在過去，過度的自責，你要做這種無意義的事報答幫助過你的人嗎？」希爾卡從屋角邊的陰影走出，神父裝上有些塵粉。

　　「好快。」萊姆看了看懷錶，差不多一兩分鐘就完事了？

　　「我可是高階惡魔，要消滅一群烏合之眾沒什麼困難的。」希爾卡把沾有血漬的手套扔掉，重新套上新的白手套。

　　「全滅了？」萊姆難以置信，那麼多死神都死在阿爾瑟絲的軍隊下，希爾卡獨自一人就能把那些怪物全滅了。

　　「要感謝就感謝亞斲對阿爾瑟絲的詛咒，那詛咒真有夠狠毒的，一旁的追隨者都會被感染。」

　　「那我現在應該怎麼做？當一個玩弄人類的惡魔嗎？」萊姆臉上又蒙上一層陰影。

　　「哼，隨便你，我剛剛順便去醫院把你的檢查單拿過來了。」希爾卡地出一小本薄薄的本子。

　　檢查單？我什麼時候去過醫院做檢查了？萊姆遲疑的看著桌上用牛皮紙訂成的小本子。

　　「你的身體發生的極大的劇變，真虧你沒魂飛魄散，還是要說羽扇豆給靈魂的時機太精確了？」希爾卡到廚房憑空弄出一杯黑咖啡，找了張高腳椅坐在沙發旁邊。

　　「是不可逆的化學變化嗎？」萊姆傻笑了幾聲，忽然變成惡魔就不合乎邏輯了，一般死神走火入魔不是會變成變異獸在變成半低階惡魔最後才是惡魔，光是順序就跳了好幾階。

　　「嗯......你的蟑螂型特質還在，也就是物理攻擊殺不死你，但是羽扇豆的能力卻改變了，改為複製。」

　　「複製？我還貼上呢！」萊姆感覺有點被耍了。

　　「你可以無條件複製敵人的能力，不過複製一次也只能用一次。」希爾卡認真的加重口氣。

　　「這能力到底要怎麼用呀？」

　　「你看見敵人發動的瞬間你就學會了，反正這會變成你的自然反射動作。」

　　萊姆看著自己的檢查單，有寫到哪裡有變化哪裡很弱之類的，然後在最後一頁出現了「萊勞」這兩個字，好像是希爾卡在醫院寫病單時亂填上去的。

　　「我叫萊姆。」萊姆很不滿希爾卡寫錯自己的名字，萊姆這個名字對自己來說意義重大，居然給別人亂改。

　　「我說過了，惡魔的名字很重要，你必須在為自己取一個名字。」希爾卡優雅的啜飲著咖啡。

　　「你建議我現在應該怎麼做？」萊姆反覆問著同樣的問題，現在這樣思緒混亂，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

　　「建議你，忘記過去，把一切歸零，然後找個人類訂契約，惡魔可以活很久，你會發現人類有趣的地方。」

　　「那你現在都在做什麼？」

　　「買賣，我有廣大的聯絡網，情報，我做各種買賣。」希爾卡又拿出一本金黃色的筆記本。

　　「嗯，如果我以後需要你......」

　　「最好不要跟我做交易。」希爾卡不友善的打斷萊姆。

　　「喔......」萊姆馬上了解道惡魔，為什麼被人稱為邪惡的黑暗生物，希爾卡做的交易絕對都是沒良心的買賣。

　　「寫書吧！你答應血花要寫書，那就寫吧！」希爾卡暗示意味極重，他放下咖啡杯起身看似要離開了。

　　「等等！我想知道關於惡魔的規則之類的！」

　　希爾卡沒有回答，輕彈了一下手指，一本黑色的書出現在萊姆桌上，然後希爾卡便消失在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