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與魔之子-離(三)
 
  霧春與北風來到極為普通的人類世界,這個世界他們倆都非常熟悉。
 
  瞄了牆上的月曆一眼,上面寫著2018年6月18日。
 
  「今天有特別的日子呢。」北風拎起幾件衣服走到櫃檯結帳。
 
  服飾店的店員眼神有些異樣的打量著北風和她身後的兩人,心想這些人是在玩角色扮演還是剛參加完變裝派對嗎?
 
  霧春服裝勉強還算是普通人會穿的樣子,只是他灰頭土臉的模樣像是剛從工地出來,而離的衣服不僅突兀,身上的傷口怵目驚心,還好有北風緊急包紮才不至於邊走邊噴血。
 
  北風用指尖敲了桌面兩下,要店員趕快結帳,店員愣了幾秒才打開收銀機。
 
  買好衣服後,北風帶兩人去廁所把髒衣服換下來。
 
  離很不習慣這世界的服裝,他覺得白色T恤太短、太輕薄,黑色牛仔褲走起路來有點卡,腳上穿的黑色休閒鞋踩起來也很微妙。
 
  當他想把衣服換回原本那件時,轉身便看見北風一把火燒了舊衣,還把燒剩下的殘渣丟進馬裡沖掉。
 
  「北風,你有必要在男廁裡燒衣服嗎?」
 
  霧春穿著水藍色襯衫,搭配米白色長褲和茶色短靴,頭頂著休閒草帽,他望著換上薄荷色連身裙的北風,總覺得兩男一女在同一間廁所裡非常詭異。
 
  「萬一你們趁我去女廁換衣服時偷跑怎麼辦,當然要好好盯著你們囉。」
 
  「以我現在的狀態,也沒辦法逃去什麼地方……」
 
  「也是。」北風揚起嘴角,舉起食指在霧春胸前畫圈,「不過,你應該已經跟佐納連結上了,搞不好佐納會從馬桶裡碰出來搗亂。」
 
  霧春把北風的手拍掉,抓住離的手往廁所外走,北風悠哉的跟在他們後頭,很好奇霧春現在想做什麼,雖然這世界比其他世界安全很多,但一個不注意還是會出事。
 
  嘰--!碰!
 
  才剛離開百貨公司不久,霧春就被公車撞飛。
 
  離面無表情的看著霧春肚破腸流,四周發出慌亂的尖叫,還有人拿出手機猛拍霧春的屍體,北風搖頭嘆氣,果然不能對霧春期待太多。
 
  「那個是什麼?」離湊到北風身邊,指著路人的手機,「大家都用那個拍屍體,為什麼要那麼做?這是某種儀式嗎?」
 
  北風露出和善的笑容,一個彈指變出手機,打開錄影模式給離隨處攝影,「別看這東西小小一台,它可是有非常多功能,紀錄、傳送等等都能辦到唷!」
 
  離模仿路人的動作,把霧春慘死的模樣錄下來,沒多久警方和救護車到場把霧春扛走,北風帶著離走到警察身邊表示自己是霧春家屬,希望能放棄治療直接把霧春帶走。
 
  警察沒答應北風,而是問了很多問題,北風皺起眉覺得很煩躁,於是一個跺腳,某種力量由她為中心過散衝擊著在場所有人。
 
  人們愣了幾秒,接著他們像是收到什麼無法抵抗的指令,所有人背對著北風往百貨公司走去,趁著人們分心的空檔,北風拎起霧春在原地開了一扇門,離拿著手機小跑步跟上。
 
  離開熱鬧的市中心,他們來到偏僻的精神病院裡,離隨手敲著手機螢幕,發現有修圖軟體,他打開軟體隨便按了兔子耳朵模式,對著北風和霧春,隨後看見超粉Q彈的兔耳朵長在他們頭上。
 
  這東西能改變生物的種族嗎?離微微瞪大雙眼,把手機轉向自己拍了一張相片,讓她錯愕的是,打開照片時,他看見兔耳朵歪了一邊整個懸在半空中。
 
  緊張的摸摸自己的頭,還不時抬頭張望四周,離的內心陷入莫名的恐慌。
 
  在旁邊復活霧春的北風看見此景,不禁竊笑著,剛醒的霧春也見到離不知所措的模樣,那樣子挺有趣的。
 
  「不!」霧春忽然發現自己要被北風牽著走,連忙過去搶走離的手機,「這東西會害你生病,不要再玩了。」
 
  「霧春,你不是要紀錄離的事情嗎?」北風再次彈指,變出一台掌上遊戲機交給離,「難道你不好奇,離沉迷3C產品的原因嗎?」
 
  「記錄這種東西有什麼意義。」霧春拍飛北風手上的掌上遊戲機。
 
  「當然有啊,這是關於異界者對於文明適應性的研究。」北風呵呵笑著,瞇起深紫色雙眼瞧了一眼霧春,「你就是屬於適應不良者。」
 
  「我是只是適應力慢別人很多而已,也不能說完全不適應。」
 
  「在你適應新世界之前就死了,這不就是適應不良的結果嗎?」
 
  北風和霧春辯論時,離還在摸自己的頭頂,確認頭上沒冒出歪掉的耳朵後,自顧自地往精神病院深處走去。
 
  精神病院看起來有些老舊,但從乾淨的走廊看來,還是有人定期打掃,但不知為何病院內都沒開燈,只能看見消防箱上的紅燈斷斷續續的閃爍。
 
  隨便打開其中一間病房,離看見病房裡放著各種羊駝娃娃和小女孩的物品,病床靠在窗邊,中央放著圓桌,蠟筆、色紙、美工用具散落在桌邊,曾經有誰在這裡做過某種東西,而且完成後沒收拾就直接跑出病房。
 
  離拾起地上畫一半的圖,圖片上畫著戴惡鬼面具的西裝男,左手牽著頭部是羊駝的小女孩,兩人站在紅色的地板上,背後有一整排青藍色燈火。
 
  他們在哪裡?好像很快樂的樣子,離歪著頭眨眨眼,想到久遠以前早就褪色的回憶,自己曾經也畫過類似的塗鴉。
 
  我畫的是誰呢?離腦中的畫面逐漸模糊,他無法想起自己曾經和誰生活過,只知道有人照顧過他,但更多的記憶是被攻擊、驅趕的畫面。
 
  「離!」霧春快步走進病房將他拉出去,「你身上的傷口有點奇怪,照理來講應該已經被佐納治好了才對,但現在卻越來越惡化。」
 
  聽霧春這麼說,離這才發現走廊上都是血漬,不過他沒感覺到任何疼痛,霧春把離帶回病院大廳,北風不知道從哪處挖來一堆醫療用品,她似乎對這裡很了解,不管想要什麼都能直接取得。
 
  「顧著跟霧春鬥嘴,都忘記離目前狀況挺糟的。」北風指著旁邊的長椅要離坐下。
 
  離坐下後北風將他的繃帶鬆綁,才一剪開覆蓋傷口紗布,鮮血直接噴在北風臉上,這讓北風露出興奮的笑容,她取下眼鏡就擦拭布將鮮血擦掉,同時叫霧春過來一起看傷口。
 
  「這是粒子壓縮能量光束造成的嗎?」霧春看見裂開的傷口感到不舒服。
 
  「不,光束應該會造成燒燙傷之類的傷口,這看起來像是自體免疫性疾病。」
 
  「那種病不會讓身體裂開吧。」
 
  「唉呀,以人類來說是不會裂開,但離是神與魔的混血兒唷!當身體裡的力量失衡,光細胞會把暗細胞當作病毒驅逐,暗細胞會把光細胞當作細菌消滅,明明只是小傷口,也因為身體內亂的關係,讓其他病毒、細菌有機可趁,現在紅血球、血小板大概都失去功能了,不過……離不是普通的混血兒,拿正常混血兒當對比也不太適合。」
 
  「混血兒還有分正常不正常的嗎?」霧春拿鑷子夾起棉花,試著把離傷口上的膿液擦掉,不料那液體竟然將棉花和鑷子侵蝕融化。
 
  「看!他的身體產生酸性反應!」北風開心的大喊,雙手搭在霧春肩上猛搖,「光、暗細胞在身體裡面出現變異!不只是驅趕對方,還為了取得壓倒性的勝利進化了!現在我們肉眼所見的現象,就是DNA被壞後,身體生存本能將DNA重組所造成的奇蹟呀!」
 
  「把自己變成鹽酸體質不是奇蹟吧……」霧春把北風推開,他越來越聽不懂北風的講解,唯一能理解的是離不久後可能會自己殺自己。
 
  離對於自己的傷口沒什麼感想,以前到現在受過各種傷害,只要躺在安靜的地方睡一下,醒來後傷口就會恢復,過去如此現在應該也能如此。
 
  他想起每當自己受傷時,人們會歡呼、慶祝,似乎所有人都希望他消失,曾經去魔界尋找過父親,不意外被拒之門外,也回過天界拜訪母親,母親冷漠的表情讓他很失望。
 
  離當初被送到異界時,他用盡各種方式想辦法回到家鄉,沒想到卻遭受這種對待,但就算如此,離仍不想離開家鄉,一次又一次的在天界、人界、魔界穿梭,偶爾會因為異界通道暴走被捲到其他世界去。
 
  由於詛咒緣故,自身的存在也會隨著穿越被消抹掉,這個詛咒在離的翅膀斷一隻後更加嚴重,現在他自己也忘了很多事情,記憶就像有破洞的沙漏逐漸往外流。
 
  北風拿出紫色藥丸和白色藥丸,放在掌心中央向離問道:
 
  「來,選一顆,這是我最近研發來的藥唷!雖然還沒通過生物測試,不過你能成為第一個吃這藥的生物也不錯吧。」
 
  「不要隨便拿別人試藥!」霧春想搶過藥丸卻被北風踢開。
 
  離盯著藥沉默不語,藥丸的外型做的很像糖果,紫色藥丸很像雷根糖,白色藥丸則像金平糖,離有點訝異自己忘掉很多人事物,卻記得糖果的樣貌和名字。
 
  「原本是想混進糖果裡讓家族的孩子們吃的啦!不過離現在狀況更適合吃藥,畢竟介於暴斃或完全健康之間,垂死可是難能可貴的狀態。」
 
  霧春倒在一旁蜷曲著身子,他按著被高根鞋踢出一個洞的腹部,已經懶得阻止北風瘋狂的實驗,只能祈禱離危機意識很強,選擇逃走或攻擊北風也許可以避免慘死。
 
  離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選擇金平糖一口吞下。
 
  「好孩子!」北風開心的抱著離還不斷摸摸他的頭,「你選擇的那顆是未知行星上的細菌,經過我的改良讓細菌可以模仿宿主的細胞,接著細胞就無限增值直到宿主像氣球一樣暴掉才會停止,但放心,那只是我預設的期待目標,用在混血兒身上肯定有不同的效果唷!搞不好還能--」
 
  「噁……」
 
  北風話還沒說完,離馬上吐出大量黑血,隨後雙眼失焦無力的攤在北風的懷抱中,離還沒有斷氣,他全身痙攣、抽搐,嘴裡的血不停嘔出。
 
  霧春撐起身子爬到椅子上,不忍心看離慘死索性打開紀錄本,翻開空白頁竟發現上頭密密麻麻的浮出粗糙的字跡。
 
  彈指招喚檯燈,在充足的光線下能清楚看見那些堆字組成的句子,這似乎是某個人出生到即將死亡的紀錄。
 
  難、難道是離?霧春錯愕的看著已經七孔流眼的離,這是霧春第一次紀錄別人的死亡跑馬燈,嚴格說起來他的能力應該辦不到這種事情,他也不懂是什麼原因讓紀錄本出現離的跑馬燈。
 
  字跡迅速浮出排列,整整寫滿四頁後,字跡逐漸慢下來最後停在第五頁的一半。
 
  --我死在某個可怕的女人懷裡
 
  這是最後一句話,後方沒有句點或逗號便停止了。
 
  「唉呀!他活下來啦!」北風發出愉悅的歡呼,拿出手帕把離臉上血擦掉,「弄得亂七八糟的呢,帶回家洗一洗好吧。」
 
  只見北風把離扛上左肩,右手拎著霧春往大門走去,腳用力一踱出現有些花俏的木門,那扇門讓霧春有些熟悉,好像是家族裡某個孩子的房門。
 
  碰!北風把門踹開,並且把離丟到旁邊的床上,霧春則放在腳邊。
 
  「啊啊啊啊啊啊呀呀呀--!」
 
  家族裡唯一的小女孩蘿露,看見北風闖進來發出一陣怪叫,她並非被嚇到,而是亢奮到亂吼亂叫,開心的踏腳拍手在北風身邊打轉。
 
  「那不是吃的喔。」北風一臉惋惜的摸摸蘿露的小腦袋瓜。
 
  蘿露可愛的笑臉瞬間垮下來,失魂落魄的離開房間,這個反應讓霧春無法理解,難道北風常常帶實驗品給蘿露吃嗎?
 
  北風把離打理乾淨,確認他身上的傷口都消失後才鬆了口氣,接著拿起書桌的白紙開始寫紀錄。
 
  「離度過了危險期?」霧春爬到床邊,看著離睡得十分安詳,要不是他還有呼吸,霧春還以為他死了。
 
  「沒錯!而且他的詛咒還破除了!以毒攻毒雖然有點粗暴,但效果拔群!霧春要不要來吃一顆,說不定能治好你的舊傷。」
 
  「不用。」霧春快速回絕北風的提議,「對了,你怎麼知道離的詛咒已經破除?」
 
  「欸?用看的就知道啦!」北風很自然的回答。
 
  「……」
 
  霧春覺得自己剛才問的問題很白癡,決定不再繼續追問,紀錄翻著紀錄本看會不會有其他字跡浮出來。
 
  --我死在某個可怕的女人懷裡我被某個可怕的女人拯救
 
  標點符號又不見了!
 
  霧春強迫症發作,自己拿出羽毛筆替句子標上標點符號。
 
  北風離開房間去辦公室登錄實驗結果,她離開的這段時間,有幾個家族成員按捺不住好奇心跑來蘿露房間一探究竟。
 
  「肉!肉肉!」
 
  蘿露手上拿著水果刀嘴邊掛著口水,圓大的雙眼閃爍著光芒,她很想吃吃看離,不過都被霧春阻止。
 
  「蘿露乖,去吃佐納哥哥好嗎?」薩塔拿幫霧春支開蘿露,順便將茶點放在茶几上,帶蘿露離開房間後也將其他家族成員打發走。
 
  霧春將房門上鎖,坐在有點小的沙放上吃著茶點,感嘆就算回家也沒辦法好好放鬆,等精神恢復後,霧春打算帶著離趕快離開。
 
  反正離的紀錄也累積不少,差不多可以找下一個紀錄目標了。
 
  霧春打算小睡一下,正想閉上眼時,門把因為某些衝擊掉在地上,門後看不見的黑暗處傳出嘎吱嘎吱的磨牙聲
 
  門縫後有半張臉逐漸靠近,那是蘿露虎視眈眈的視線,她彷彿是躲在黑影中隨時會跳出來咬殺獵物的蜜獾。
 
  霧春捏緊胸前的墜鍊想跟佐納求救,卻發現在連線良好的家裡竟然跟佐納斷訊,無奈之下他只好跟北風聯繫,麻煩她處理愛吃鬼蘿露。
 
  但就算北風後來趕到,也無法暴走的蘿露,對她還說強大的力量是好吃東西,更不用說離剛脫離詛咒身體狀態非常良好。
 
  最後北風只好開門把霧春和離丟隨便丟到某個時空,告訴其他家族成員蘿露暴走的事情後,北風也追上霧春的腳步,一起來到未知的異世界。
 
  雖然霧春不太願意讓北風跟過來,但北風能解決很多麻煩的事情,要嚴格分析利弊關係的話,利大於弊的事情好像比較多。
 
  如果她不要一直做實驗,其餘的小缺點霧春還是能忍受,事實上過去一起旅行的時光裡,他們也配合的不錯,也許隔了這麼多年,北風多少會改變惡劣的性格吧。
 
  「哈囉!這位大哥!」北風看見路邊有個壯漢便馬上靠過去,雙手一攤亮出兩顆藥丸,「要不要吃新研發出來的糖果呢?紅色是蘋果味,藍色是野莓口味唷!」
 
  「唉……」
 
  霧春懶得阻止北風的實驗精神,扶起離到附近的商家詢問能借宿的地方。
 
                 《神與魔之子-離 完》
 
  --
  廢叭:
  只要有北風在組隊內,便當都是給別人吃(喂!
  北風是擅長發便當的夥伴呢!
  恭喜離錯過了吃便當時間,如果選錯藥可能就不只是吐血而已w
 
  文章打太慢錯過了端午節w不過還是祝大家端午節快樂啦~
  最近要準備畢業旅行了,大學的畢業旅基本上都是自己處理(我班上是如此)
  好處是可以自己決定經費和地點,缺點則是太自由導致人數湊不齊(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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