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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ina Commedia(二)

  言月與托爾斯來到港口邊,天色灰暗起來,海浪猛烈的拍打著港邊。

  冷風吹撫微微帶起言月漆黑如墨的髮絲,那鐵灰的瞳眸散發著駭人的氣勢。

  托爾斯只是感嘆的吐著菸,蒼老的臉上像是在感嘆現在的孩子被社會給汙染了,喔不、因為這裡是雪罌栗鎮,所以稍微不同。

  身為孤兒院院長,托爾斯明白人的命運是無法自己掌控,他能體諒言月如此冷酷的舉止。

  不過他還是不能這麼簡單的被殺手殺掉,因為他可是背負著三十幾位孩子的未來。

  就在言月要動手時,米海爾突然衝出巷口一把抓住言月的手。

  不可以!米海爾這麼想但這句話沒脫口而出。

  你想幹嘛?言月想問但也沒說出口。

  兩人用複雜的眼神互瞪,然後半推半抓的在托爾斯面前拉拉扯扯。

  看起來應該會打起來卻沒打,好像要吵架但也沒吵。


  托爾斯揉揉眼,誤以為自己在看什麼殺手式默劇,悠哉地在一旁抽著菸,總覺得眼前兩個殺手有點好笑。

  「嘛,你們有什麼誤會說出來比較好,在這邊看人內鬥不是我的嗜好。」

  聽見托爾斯的建言,米海爾停止拉扯但還是抓著言月的手。

  非常猶豫的望著言月,米海爾沉思著該怎麼告訴言月他剛剛把喂托單撕了,不對!重點應該是不能殺了托爾斯。

  言月皺起眉,每次看米海爾都很冷靜,為什麼每到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就變得很奇怪。

  不過就算米海爾現在開口說話,言月也不一定聽的懂,剛剛沒事就碰出一句不知道哪國語言的話。

  也許剛才那句話是傳達很重要的任務行動,只是自己沒聽懂而已。

  難道……米海爾現在正苦惱的要用什麼語言才能讓我聽懂他說的話嗎?

  言月有點不好意思的收起武器,總覺得自己好像太衝動打壞了前輩的計畫,雖然他聽不懂米海爾說什麼也是打壞計畫的原因之一啦。


  看見言月露出不太高興的表情,米海爾趕緊鬆手。

  他生氣了?我剛剛那樣打斷他任務應該是生氣了吧,啊啊、先是說了他不喜歡的《唐吉訶德》,現在又跑來阻止他。

  該不會認為我是個很霸道的前輩吧?現在如果跟他解釋不能殺托爾斯的原因,他應該會覺得我再找理由命令他之類的。

  可是要怎麼說才對呢?他現在生氣了耶,還是等他自己開口問好了。


  言月看米海爾一臉嚴肅的放開他的手,不是很自在的揉揉手臂,有點討厭被陌生人碰觸的感覺。

  撇了一眼托爾斯,完全沒有要逃走的意思,而米海爾又各種阻擋,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情。

  仔細思考一下,托爾斯年紀也很大了,米海爾也是老人的話……他們其實是朋友嗎?

  原來如此,這樣就說得通了,米海爾看見自己朋友被列為目標所以才會搶走任務單,因為他想偷偷放走托爾斯。

  托爾斯也許跟米海爾闖蕩了好幾年,說不定是個退休的殺手,也知道米海爾一定會來救他才會這麼淡定。

  是這樣啊,難以啟齒的原因並不只有語言困難,而是因為殺手潛規則不能輕易違背。

  言月自認為領悟了米海爾的顧慮,雙手插在口袋裡準備走人。

  米海爾趕緊拉住言月,以為言月是生氣不高興要走人,他想跟言月解釋什麼但又說不出口。


  托爾斯嘆了口氣,真搞不懂現在的殺手在做什麼,不過這兩個殺手比之前擾人的痞子有趣多了。

  「看來你們不打算殺我了。」托爾斯敲敲有些僵硬的腰,用菸斗指著兩個殺手,「告訴白金公爵,只要老子還有一口氣在,別想碰老子的孩子。」

  就在托爾斯要離開舊港時,咻--

  子彈劃破冷空發出刺耳的聲響,原本應該打穿托爾斯胸口卻被他輕鬆閃過。

  「真是的,用白金公爵的名義居然只能請到這種垃圾殺手嗎?」一個帶著墨鏡的男子穿著高級西裝走出陰影中。

  除了男子之外還有其他凶狠的彪形壯漢,一群人把托爾斯和兩個殺手團團圍住,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各種不友善的武器。

  「唷,這不是公爵身邊的寄生蟲嗎?」托爾斯似乎認識那個墨鏡男,語氣悠哉的說,「晚上還戴墨鏡,不怕走夜路踩到狗屎嗎?」

  「你這個死老頭!」墨鏡男又發了一顆子彈,仍然被托爾斯輕鬆閃過。


  呵,晚上還戴墨鏡真的挺蠢的。言樂在心裡暗自竊笑,但臉上面無表情。

  他這樣看不見吧,難怪一直射不到托爾斯爺爺,笨蛋嗎?米海爾內心吐槽著,但表情相當嚴肅。


  「你們剛剛在罵墨鏡男很蠢很笨對吧?」托爾斯俏皮地指著兩個殺手笑著說。

  「……」這老人不簡單。

  兩人心中想難得一致,不過有人能看出他們心裡的想法倒是有些欣慰。


  墨鏡男聽了很生氣,但他堅持不拿下面具,只是大聲的斥喝,「算了,你們這些妨礙我做生意的渣去死吧!」

  一群人咆嘯湧上,言月正苦惱戰鬥方式時,米海爾突然左手勾著他的腰,右手跩住托爾斯的衣領,毫不猶豫地跳進海中。


  欸--居然是選擇跳海條命嗎?


  冰冷的海水猛烈的翻攪著,言月光是撇住呼吸就有困難,沒想到米海爾居然還能抓著兩個人往上游。

  言月一探出海面馬上張大口呼吸,但沒想到更大的海浪來襲將他蓋過,海水直接灌入口中嗆的他無法控制呼吸。

  還以為自己會被潮流捲走,在意識模糊之際感覺到有什麼人緊緊抓著他不放。

  米……海爾?

  黑暗中無法看清楚米海爾的臉,隱隱約約好像聽見什麼人叫他撐住之類的。

  那是米海爾的聲音嗎?比想像中的還要年輕,還要低沉悅耳富有磁性。

  不可能的吧,米海爾不是老人嗎?而且還說著異國語言,應該是自己聽錯了……

  在冰冷昏眩的潮流中,言月短暫的失去意識。

  ……

  再度醒來時,他發現在自己躺在沙灘上,四周都是聳立的岩石阻擋,是個適合躲藏的地方。

  身上蓋著米海爾的大衣,鹽海氣味中夾伴著一絲苦澀的咖啡香,早晨的陽光有些刺眼。

  斜眼望著坐在身邊的男子,黑色頭髮有些潮濕隨意的向後抓,深邃冷酷的眼眸眺望著海面。

  這張臉並不是七十幾歲的人該有樣子,如果要猜大概只有二十七、八歲吧。

  等等?他是米海爾嗎?言月有些頭痛的揉著額角。

  「醒了?」與以往滄桑的音調不同,米海爾的聲音十分深沉穩重。

  言月做起身不太開心的瞇起眼,心想:什麼嘛!米海爾明明就可以說這裡的語言,那格時候幹嘛突然蹦出向唸咒語的話啊!

  發覺言月好像很不爽,米海爾重重的嘆了口氣,「我想了很久,在想倒底怎麼跟你說話、該說些什麼?」

  「所以你想說什麼?」因為被海水嗆到,言月的聲音有些乾澀沙啞,但他還是勉強擠出一句話。

  有點訝異言月居然回應了,米海爾扯了扯領帶緩緩的說,「也許你會不諒解我阻止你殺托爾斯,但我還是要說我對於工作想法,殺手這樣的工作在外人眼中就是用別人的性命換錢,也許真的都是這樣吧!但我可不是一昧殺換錢那麼簡單,我認為我們還是有選擇的。」

  「放棄任務然後幫助目標逃走?」言月下意識揉著手臂,在海中那個地方被米海邇碰到了。

  「選擇救人,或是殺人,這不是什麼正義制裁或是英雄心態,只是另一種讓自己活得更自在的方式罷了。」米海爾伸出手緊緊握拳,「槍該指著誰?刀該架在誰脖子上?一個殺手應該擁有自我的意識,而不是被金錢和權威蒙蔽。」

  米海邇沉穩的聲音讓言月繃緊臉,不知道為什麼他無法插話或有更多聯想,他只是想靜靜坐在這邊聽米海爾說話。

  看言月不說話,米海爾變繼續說下去,「我知道潛規則和那些關於殺手的禁忌,但那都跟我無關,我當了殺手,我有我自己的規則,至於同為夜來香的要不要接受是你的事,但我仍會堅持自己的理念。」

  靜靜地望著米海爾冷峻的面容,言月仍是不發一語,這是他第一次聽見米海爾的真正的聲音和長相。


  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呢?言月疑惑的別過臉,他聽見了米海爾的想法和心聲,這又有什麼意義嗎?

  摟著手臂,那個地方曾經被米海邇碰過,那種陌生的厭惡感消失了,也就是說……

  米海爾對他來說已經不是陌生人了。

  但言月仍是想不到要跟米海爾說什麼,認同?辯論?讚美?怒罵?感謝?無禮?

  不知道,不知道該說什麼。


  米海爾站起身把藏在岩石邊的小船拉出來,「這是托爾斯給的,走吧。」

  「……」點點頭,言月身子有些搖晃但還是可以自己站起來。

  坐在小船裡,看著划船的米海爾,言月不自覺的凝視著米海爾的面容,像是要永遠記住一樣。

  雖然還是不知道要說什麼,但他還是希望可以跟組織裡的人親近一點。

  想起米海爾在下午茶店唸的外語,言月現在可以猜測到那是某本書的內容,如果米海邇有在觀察他,那應該就是《唐吉訶德》。

  如果是的話言月還真有點想笑,因為他看的是兒童讀物版本,只有中英對照簡略的內容,怎麼可能聽得懂原文呢?

  稍微想了想,言月想到如何回敬米海爾的方式了,今天米海爾看的書是神曲,他回想了一下內容。

  「有一天,我們一起看書消遣,讀到蘭斯洛如何遭愛情桎梏,那時,我們在一起毫無疑懼。」

  言月自以為很厲害的被出一句內容,因為他只想著關於書的關鍵字,對於這句話的意思並沒有想太多。

  米海爾愣了一下,隨後露出苦笑,言月心想這傢伙笑起來挺好看的同時,也疑惑為什麼米海爾要露出那種表情。

  「你真的知道那句話的意思嗎?」

  「……有、有什麼奇怪的嗎?」言月以為自己唸錯了,有點羞愧的別過臉避開米海爾的視線。

  「沒有。」米海爾淺淺的笑著繼續划著船。


  回到組織後,米海爾又化裝成老人的模樣沉默不語。

  他幫助托爾斯和孤兒院孩子們逃離雪罌栗鎮的事情被知道了,佐卓果然開始在沙發上鬧憋扭,說這次難道又要去買仙藥酒還債了嗎?

  雖然佐卓沒有責怪米海爾和言月,但米海爾看佐卓幼稚的抱怨還是無奈的自掏腰包施捨自家首領。

  組織成員都比首領穩重呢。

  來傳達訊息的鎮長梅紗爾,妖媚的扭著腰靠在樓梯邊。

  「白金公爵發現墨鏡男亂用自己名義,一氣之下把墨鏡男賣去下層的男妓街了。」

  「欸--男妓街?雪罌栗鎮有這種地方嗎?」佐卓害怕的抱著小方枕,有點擔心洛德某天會把他賣去那種地方。

  梅紗爾挑眉吐了一口菸,「沒有,那是離這裡很遠的地方。」

  「呼!那就好。」

  看佐卓這麼容易放鬆警戒,梅紗爾感嘆的搖搖頭,「你們亂搞任務讓白金公爵開始注意這個地方了。」

  「啊?夜來香這麼有名氣嗎?唉呀、看來我的魅力已經超越了洛德。」

  「艷蝶成員被用藥的事情傳到白金公爵耳裡了,他覺得--好.玩。」梅紗爾冷冷的說著還加重後面兩個字。

  「怎麼又是艷蝶啊!我們夜來香也很好的欸!看看可愛的椹鶴,還有玲托的肉--噗!」

  佐卓還沒說完就被玲托用陽傘打飛。

  梅紗爾翻個白眼,對於危機意識低落的夜來香首領,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在這麼不正經,小心下次你被綁架沒人會去救你。」

  「哎,怎麼會呢!大家都會來救我的對吧!」

  佐卓開心的看著成員們,沒想到其他人很順的轉移視線,看書的看書、睡覺的睡覺,沒有人回應佐卓。

  梅紗爾拍拍佐卓的肩,「保重。」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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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叭:欸w本篇結束~

  關於言月唸的那段神曲,那是來自神曲三部的第二部-地獄篇(Inferno)/II.縱慾

  那是關於情愛的部分ODO

  兩個不說話的孩子在文末炸出好多台詞呀w果然還是要說話比較好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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