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樹之王
莫里斯坐在床邊,輕柔著克拉倫斯的長髮,用不忍感傷的眼傷望著躺在床上的軍師。
「陛下,請節哀。」醫生把診療用具收拾好,帶著兩個護士悄悄的離開房間。
克拉倫斯自從回來皇宮後病情便急遽惡化,連希法那威皇家御用醫療組都沒辦法治療。
只是離開他一天而已。
莫里斯溫暖的大掌輕撫著克拉倫斯慘白的臉龐,克拉倫斯整個人脆弱的像是一碰就會破掉消失的泡泡。
原本就沒什麼朝氣的臉上更加的憔悴,呼吸斷斷續續好像隨時都會停止似的。
「克拉倫斯……」莫里斯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呼喚著克拉倫斯,雖然知道他現在應該陷入昏迷了。
但莫里斯還是希望,克拉倫斯能睜開眼,接著像以前那樣亂丟東西說些狠毒的話。
可是,現在的克拉倫斯虛弱的連呼吸都是負擔。
「國、國王陛下!」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衝進房內。
對於士兵發出的噪音,莫里斯難得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原本仁慈的眼神瞬間轉變成嚴厲兇惡。
士兵被莫里斯這樣一蹬,嚇得連忙跪下不斷發抖,就怕莫里斯不開心讓他人頭落地。
「什麼事?」莫里斯語氣平淡的說著,沒有起伏的音調讓士兵感覺到強大的壓迫感,感覺就像有人掐著他的頸子逼他說話。
而且,如果說出來的是廢話……人頭可能就不保了。
「報、報告……阿訥莉絲曾經重用的新生種族回、回來了……還拿著奇怪的杯子。」
「杯子?」
「是的、新任文書官蕾卡大人說那是泉之聖杯,要小的趕緊稟報陛下。」
莫里斯瞇起眼,對於新文書官蕾卡印象挺深刻的,那是個優秀聰慧的少女,能歌擅舞又會做事。
「蕾卡……」
想起那位少女溫柔的笑容,莫里斯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她,不過現在不是思考少女來歷的時候。
由士兵帶路去了地下牢房見見訥為新生種族,莫里斯看見的是一隻魔神和一隻半人魚。
先別說那隻半人魚只是個青年,一個人大概沒辦法逃脫地牢,但是那個一副悠哉的魔神足可就不同了,要逃離地牢應該非常容易吧。
但是他卻沒這麼做,只是優雅地靠在牢房邊讓半人魚玩著他的長髮。
「貴安,莫里斯陛下,在下是瓦沙克(Vassago)。」瓦沙克高雅邪媚的微笑,金黃色眼眸散發著不可輕近的威嚇感。
士兵們連忙護在莫里斯前方,就怕瓦沙克做出危害國王的舉動,士兵們如此緊張,求啦卻冷笑己生意續玩著瓦沙克的長髮,似乎感覺不到任何壓迫。
「瓦沙克,還有持有聖杯的半人魚裘拉。」莫里斯腥紅的眼眸十分銳利,沒有因為與瓦沙克對上眼而退縮。
「是的,陛下。」瓦沙克恭敬的向前禮敬,「恭喜您平安回到希法那威。」
「不要廢話,你們回來想做什麼?」
面對莫里斯沉重威嚴的氣勢,瓦沙克和裘拉依舊保持輕鬆自在的模樣。
只見瓦沙克輕輕笑著說,「我預知到,陛下需要泉之聖杯。」
「嘿嘿,我可以救活軍師喔!」裘拉咧嘴而笑,「壞壞魔族先生說話太慢了,我就直接說吧!我可以用泉之聖杯救活軍師或任何人,但是要有條件。」
「什麼條件?」莫里斯仍板著一張臉,像是對裘拉的話無動於衷。
「保護我們的安全囉!因為我們現在是龍族和荒森的追殺對象嘛!」裘拉彈了一下瓦沙克肩上的鈴鐺,發出清晰響亮的聲音。
莫里斯闔眼思考一會兒,隨後命令士兵打開牢房的門,「讓他們在蕾卡旁邊做事。」
深夜。
裘拉用聖杯讓克拉倫斯恢復後就被帶去見蕾卡了,而莫利斯仍守在床邊。
俯視著氣色變得比以往更好的克拉倫斯,莫里斯還是不放心,讓醫生來回檢查個幾遍,得知真的沒問題之後才鬆了口氣。
溫柔的握著克拉倫斯的手,莫里斯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
伯里斯的圓城距離希法那威有段距離,但從皇宮就能看見那令人不安的黑樹。
不清楚技競場那裡發生什麼事了,但聽瓦沙克說,那棵樹最終會導致世界毀滅,所有的生命都會被那棵樹帶走。
「那是大地神靈的後裔,擁有神靈的能力和人類的慾念,大概是沒辦法控制能力才變成那樣的,可憐的新生種族。」
當樹綻放時,蕾卡這麼告訴莫里斯,黑樹之王是世界之初神創造的後裔之一,用來平衡世界的自然和生命循環。
一個生命離去時,大地神靈就會創造新的生命,一個生命被創造時,另一個生命也會消失。
大地神靈們,維持著這世界的規則。
但,黑樹之王為了所愛破壞了這個規則,觸犯了神與人之間的禁忌,創造了禁忌的新生種族。
最早的黑樹之王,形象便是純潔美麗的少女,而他愛上的,是一名人類國王。
隨著時間的推移,黑樹之王的故事已經被改造扭曲,擁有很多種版本。
其中一種,就是伯里斯的圓城,新生種族的罪孽源頭。
莫里斯非常疑惑,蕾卡只是一名被貴族收養的少女,但她卻好像活了很久,知道非常多不為人知的祕密。
關於伯里斯的圓城,莫里斯知道在多次的政權轉移之中,他的曾祖父曾經提過一次關於敵人怪異的舉動。
那時的曾祖父只是個六歲小孩,誕生在戰亂之中必須從小學習戰爭的知識。
他觀戰過伯里斯的圓城的戰爭,對於人類最強的國王,他打從心底感到害怕。
那是何等強大的力量,何等強大的震懾威迫,像是一刀就能奪走整座城居民的性命。
人類最強的國王,冷酷俊秀的臉龐宛如迷惑眾生的惡魔,冰藍色的雙眼冷豔的使人無法動彈。
騎在黑色高大的馬背上,斬殺敵人的動作流暢毫不留情,看似殘暴冷血卻有一種在殺戮中優雅起舞的錯覺。
鼓舞士兵氣勢的則是當時的軍師,是一位漂亮的女性,在懸崖邊吹響戰爭的號角。
沒人知道那位女性的來歷,只能知道那女人非常聰明好戰,每當最強國王發動戰爭時,總是能在附近發現那女人的身影。
「也許她是勝利女神。」
當時有這樣的謠言,最強的國王雖然擁有美貌與才華,但絕對的勝利一定是那女人帶來的。
那位強大的國王,立足於所有生物的頂端,幾乎沒有人可以與之對抗。
直到他某天去了遠古族的領地,原本應該是要併吞遠古族的地盤,但他卻沒這麼做。
不但沒擴張地域,反而還宣布放棄自己的王位和領土。
放棄曾經擁有的一切,所有。
原因沒人知曉,而後人謠傳那位國王是被遠古族的首領女兒魅惑了,才會出現不尋常的行為。
不過那也只是謠傳,背後真正的事實已經無解,那位國王和愛人的去向也沒人關心。
唯一能確認的是,他們是新生種族的緣起,罪孽的根源。
「人類終究是會老死或病死,而大地神靈黑樹之王卻是永恆不滅,除非,他創造了生命。」
蕾卡當時說了這種曖昧不明的話,好像她當年就在現場看著國王死亡,看著黑樹之王枯萎之後重新綻放的新生。
「妳究竟是什麼人?」莫里斯皺著眉問。
但蕾卡只是露出淡淡的微笑,沒有回應莫里斯的問題。
回到現在,黑樹的根不斷擴張,最後危及到希法那威也只是遲早的事。
這讓莫里斯感到不安,如果那棵黑樹真的是黑樹之王,那麼它現在不斷地使生命殞落,最後創造出來的生命究竟會是什麼呢?
傾盡所有的生命,創造出來的東西……實在讓人無法想像。
「克拉倫斯……」莫里斯下意識的呼喚著克拉倫斯,這樣做似乎減緩莫里斯的憂慮。
當然,那也是自我安慰的想法而已。
尹忒瑞斯之森,遠古族的聖地。
文森正在記錄著伯里斯的圓城發生的事情,他是遠古族中少數拒絕戰爭的精靈。
並不是害怕或沒能力,僅僅只是覺得自己的位置不應該是在戰場。
比起在戰場裡遭遇不測,不如默默在背後製造武器或是紀錄歷史性的一刻。
歷史,總是要有誰來寫下,後人才會知道先人的犧牲奉獻。
「文森,黑樹綻放了。」莉薇亞聲音微弱的說,「我們該怎麼辦?」
「莉薇亞,妳現在是我們的首領。」文森語氣平穩,手中的羽毛筆從未停止,「族人的去向,由妳決定。」
縮在樹幹上,莉薇亞眺望遠方,她能感受到死亡逐漸逼近,不管逃去哪裡,這世界總有一天會被黑樹的樹根覆蓋。
聽說莉卡莉跟著白祥輝回去希法那威,而賽芬戴比的城主和白祥輝的長官目前仍下落不明。
如果還在那個城內,大概沒什麼希望了吧。
仰望著漆黑如墨的天空,莉薇亞清嘆口氣,既然無法離開那就不要離開吧。
「繼續記錄吧文森。」莉薇亞半瞇著眼,「如果未來還有誰在,希望他能記得這世界曾經發生的事。」
文森沒有回應,繼續用毛筆在空白的頁面上寫上古老的文字。
黑色得樹根與植物吞沒了伯里斯的圓城,城裡除了石塊、骨骸之外沒有任何生命存活。
我大概已經死了吧。
西爾斯感覺身體非常沉重,連睜開雙眼都非常吃力。
躺在樹幹與花叢間,他的記憶只到追在伊萊亞身後,接著被黑色的植物攻擊纏繞。
然後……就變成現在的模樣了。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如何,是正在慢慢的的搾乾還是要這樣餓死或睡著直到死亡。
很累,很疲倦,想這樣閉著雙眼沉沉睡去。
伊萊亞逃脫了嗎?他沒事嗎?西爾斯不知道為什麼在自己命為之時還要想到那個混蛋。
不過伊萊亞那可惡的笑臉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伊萊亞……你這個混蛋……」西爾斯喃喃的說,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力氣發出聲音。
「呵呵,這是讚美嗎?西爾斯。」
聽見耳熟的聲音,西爾斯認為自己已經出現幻聽了,在這種情況下,身為人類的伊萊亞怎麼可能還活著。
「去死,好嗎?」反射性地脫口而出,西爾斯不禁暗自嘲笑自己愚蠢的自言自語。
突然感覺到冰冷的物體碰觸自己的臉龐,西爾斯只能隱約知道那是一雙手,冰冷纖細的手。
有什麼東西湊到西爾斯耳邊,傾吐著寒冷的氣息,西爾斯似乎聽見有誰在竊笑。
「西爾斯,如果你不睜開眼,我會讓你做惡夢喔。」
令人煩躁俏皮的說話方式,討人厭的語氣,還有那個噁心的氣息……
西爾斯微微睜開眼,看見了那熟悉燦爛的笑臉。
如果西爾斯現在還有多餘的力氣,絕對會一拳揍下去,可惜現在他不但被藤蔓纏身,力量似乎也被植物抽走了,無力抵抗。
真實的感覺絕對不是幻覺,那就是伊萊亞本人沒錯,好端端的毫髮無傷,似乎沒受到黑色植物的攻擊。
「怎麼、可能……你……不是人類嗎?」
伊萊亞竊笑著,像是在嘲諷西爾斯目前的狀況。
「那麼,只要不是人類就沒問題了吧,呵。」
看著伊萊亞的笑臉,彷彿就像當初用鏡子讓伊萊亞墮落黑暗的那一天。
--該被黑暗吞噬的是這個世界。
想起伊萊亞曾經說過的話,西爾斯好像理解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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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叭:啊呀呀、神靈是沒有絕對的性別和外觀的w
所以初代黑樹之王的長相...呃、大家自行想像吧(喂
然後前面都在你濃我濃,到西爾斯和伊萊亞這邊就浪漫不起來了XDDD
然後伊萊亞怎麼了呢?之後會繼續稍微提到,下一篇應該會交代法拉亞和洛納爾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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