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嗎？夢中的茶會

我是一個記者，專門報導各種雜事的記者。

從老王跟小明偷情到誰家媽媽研發新菜色，諸如此類的日常雜事我都會採訪。

很多人都問我幹嘛去報導這種沒營養的事情呢？

我不會覺得這些事情不值得報導或被人發現，有時候看似平常的事情背後都會隱藏著不人為知的事情。

例如老王跟小明偷情，是因為小明覬覦老王的遺產，而老王是偏執癖，想要把小明作成標本。

當然這麼離奇恐怖的事情在警方的要求下，真相是無法被公開的。

我當然只能寫些看似垃圾無腦的內文。

這次。

聽說有一個地方產了特別好吃的白蘿蔔，這白蘿蔔只能在當地吃到，絕不外銷。

因此那個地方變成觀光勝地，大家都去參與拔蘿蔔、醃蘿蔔之類的活動。

而那首童年兒歌《拔蘿蔔》也變成當地的主題曲。

為什麼那裡的白蘿蔔會特別好吃呢？是因為栽種方式還是土地關係？

根據我的調查那個村莊日治時期就在種白蘿蔔了，種白蘿蔔的祕方也只有家中繼承人可以知道。

嗯，真是神秘呢。

搭公車來到了傳說中的白蘿蔔村，今天天氣有些陰涼，可能是平日的關係沒什麼遊客。

「拔蘿蔔，拔蘿蔔，嘿唷嘿唷拔蘿蔔……」

幾個小孩開心的唱著拔蘿蔔邊笑著跑過我身邊，大片的農田和錯落其中的房舍。

這裡給人一種寧靜祥和的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有奇怪的感覺，總覺得有點昏沉。

是因為天氣嗎？看起來快要下雨了呢。

我找了一間小吃店，看見一位客人正在吃白蘿蔔，還有一位客人帶著惡鬼面具坐在角落。

帶著惡鬼面具的客人點了一小盤醃蘿蔔，完全沒有動筷子，只是一直看著另一位客人猛吃蘿蔔料理。

因為帶著惡鬼面具的客人看起來不健談，我決定先採訪吃相豪邁的客人。

「不好意思，我可以訪問你關於這道料理的心得嗎？」

「噗哇、嗝！」吃相豪邁的客人挑起眉用筷子指著我，「你誰呀？記者嗎？」

「是的，請問可以借用你一點時間嗎？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可以了。」

「嗚嘛。」吃相豪邁的客人翹著腳用牙籤剔牙，「好吧，反正我也閒著，這個地方除了白蘿蔔好吃之外沒什麼好玩的。」

「呃、好的，那麼請問你剛剛吃了什麼呢？」

「當然是滷肉白蘿蔔飯、白蘿蔔大骨湯、白蘿蔔明太子燒……啊、反正菜單上的東西我幾乎都吃過一輪了。」

「還真是好食量呀。」我拿走桌上的一份空白菜單，發現這裡的料理每一道都放了白蘿蔔。

就算是普通的乾麵也標明著－－白蘿蔔乾麵。

意思是不管是什麼，只要配上白蘿蔔就會很好吃嗎？

「那麼對於白蘿蔔的味道，有什麼感想嗎？」

「是在問吃起來的感覺嗎？」吃相豪邁的客人搔著臉頰，「怎麼說呢？有一種清甜爽口的感覺，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吃了就會還想繼續吃下去。」

這是很開胃的意思嗎？不過就算再怎麼開胃，把菜單上的料理全部吃一輪也很誇張啊。

「拔蘿蔔，拔蘿蔔，嘿唷嘿唷拔蘿蔔……」

外頭又有一群小孩跑過，又唱著那首兒歌，吃相豪邁的客人聽了也跟著哼起旋律。

訪問完吃相豪邁的客人，我轉向走去坐在帶惡鬼面具的客人前方。

「請問我可以訪問你一些問題嗎？」

帶著惡鬼面具的客人輕點著頭，似乎是答應了，不過他太過於安靜讓我有點不舒服呢。

「你只點了醃蘿蔔嗎？味道如何？好吃嗎？」

帶著惡鬼面具的客人拾起一根筷子，戳了戳醃蘿蔔，完全沒打算吃的樣子，感覺像是不喜歡吃紅蘿蔔的孩子正在把討厭的食物挑走。

「不喜歡吃嗎？為什麼？」

停止戳蘿蔔，帶著惡鬼面具的客人伸出食指比了一個「噓」的動作。

是在告訴我不要繼續問嗎？

越不讓我知道越是想知道呢，是說這位客人帶著惡鬼面具到處亂晃也讓我很好奇。

「喂！要不要去看秘密的蘿蔔園呢？」

一個小孩跑進店裡對著我們大喊，吃相豪邁的客人馬上站起來走到小孩身邊，看來他非常想去看蘿蔔園呢。

我也想去看，既然來到白蘿蔔村，那就一定要知道種植白蘿蔔的地方嘛，而且還加了秘密二字，想必是跟一般蘿蔔園不一樣的地方。

帶著惡鬼面具的客人坐在位置上動也不動，真是奇怪，不吃醃蘿蔔卻點了一盤醃蘿蔔，來到白蘿蔔村也不參與活動。

他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呢？

只見帶著惡鬼面具的客人拿起筷子交叉，變成「Ｘ」的樣子。

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白蘿蔔的種植和帶著惡鬼面具的客人都引起我極大的興趣，我最後決定觀察戴著惡鬼面具的客人，反正白蘿蔔跑不掉，明天再去看也可以。

「拔蘿蔔，拔蘿蔔，嘿唷嘿唷拔蘿蔔……」

小孩又唱起了兒歌，帶著吃相豪邁的客人離開了，我可以聽見外頭幾個小孩的嬉鬧聲。

老老實說這兒歌聽久了有點洗腦呢，連我都不禁哼起了個那旋律。

「唉呀，你們沒去看蘿蔔園嗎？真可惜呢。」一個和藹的老婆婆拿著抹布走了過來，看起來應該是這店的老闆娘。

「喔喔！您是這間店的老闆娘嗎？」我馬上準備好紙跟筆好隨時記錄訪問內容。

「是呢，其實我剛剛也有注意到你在訪問其他客人。」

「啊、沒錯，我是來訪問關於當地美食－－白蘿蔔，為何會如此美味的原因。」

「這樣啊！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用特殊肥料和調味料而已，不過都是祖傳秘方不能外洩的。」

「特殊肥料呀，從日治時期就流傳下來的嗎？」

「對呀，那時候生活困苦，只能吃白蘿蔔，為了吃的營養健康，只能找讓白蘿蔔更營養的方法呢。」

「那究竟是什麼方法呢？」

老婆婆摸著臉頰有點困擾的模樣，看來是不願意說呢。

就在此時，帶著惡鬼面具的客人突然站起身，好像要離開了，我趕緊跟老婆婆道別朝那位客人追去。

帶著惡鬼面具的客人一直走一直走，最後走到了一處公車站。

「喂！請等等！」我趕緊攔住他，想要取得他的聯絡方式，「這、這是我的名片，請跟我交換名片吧。」

帶著惡鬼面具的客人撇了我一眼，微微歪著頭，然後從西裝裡掏出一張紙跟我交換手上的名片。

「啊對了！我還有問題想問，拜託請你一定要回答。」

我追求答案的壞毛病又來了，明明知道強迫別人回答問題很沒禮貌，但我實在想知道。

也許這個客人知道什麼，我是這麼想的。

「你知道為什麼這裡的白蘿蔔這麼好吃嗎？」

四周異常的寧靜起來，也許是快要下雨了，一股濕熱的氣味充斥在四周。

隱約能聽見山裡傳來孩子們唱著「拔蘿蔔，拔蘿蔔，嘿唷嘿唷拔蘿蔔……」的兒歌。

天色變得更加陰暗，那個惡鬼面具看起來有些詭異。

那位客人終於開口了，他幽幽的說著：

「你知道，戰爭的時候什麼東西最多嗎？」

「欸？」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台公車就停在我們面前，接著那位客人就搭上公車離開了。

雨嘩啦嘩啦的落下，拔蘿蔔的兒歌仍未停止。

我坐在公車站長椅上任雨淋在身上，以為這樣可以讓自己清醒，但沒想到更加的無法理解了。

拿出那位客人給的紙，我才發現那不是名片，而是某間居酒屋的優惠卷。

「拔蘿蔔，拔蘿蔔，嘿唷嘿唷拔蘿蔔……」一個小女孩開心的提著雨傘朝我走來，「大哥哥，要去看醃蘿蔔的過程嗎？」

看著小女孩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我心中卻無法激起任何追求白蘿蔔之謎的慾望。

「不了。」我回答，「我現在想去找間居酒屋喝個爛醉。」

「是嗎？真可惜。」小女孩咧嘴而笑，繼續唱著兒歌小跳躍的離開了。

嘩啦嘩啦的雨聲，無法蓋過那個輕快愉悅的兒歌。

唱歌的，彷彿不是人，是這個村莊……

－－

廢叭：這個故事起源是因為我室友晚上沒事一直唱拔蘿蔔的歌洗腦我ˊ～ˋ（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