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與魔之子－離（二）
溫熱的微風捲起臘白色灰燼，霧春撐起身子四處張望，放眼望去皆是灰白色碎屑。
霧春捏著胸前墜鍊，聽見佐納語氣平穩的解釋自己的死亡過程，其實不用多解釋霧春也知道自己被滅成灰燼，當然奧菲絲曼可能試著救霧春，但根據佐納所言，奧菲絲曼只救到霧春的右手。
「霧春！」
奧菲絲曼的聲音從天空傳來，霧春抬頭一看發現奧菲絲曼正拿著他的右手大動作揮舞，巴爾飛在奧菲絲曼身邊，看見霧春毫髮無傷隨即露出錯愕的臉。
「他竟然能承受粒子壓縮能量光束！」巴爾又驚又喜，飛到霧春身邊仔細打量，「神族已經找到對抗那東西的方法了嗎？」
「不、光束對我造成完全傷害，我剛剛死了一次。」霧春伸個懶腰，扭著頸子活絡筋骨，「在我死的時候，山上的戰爭已經結束了對吧？」
「還沒，今天你復活效率非常高喔！被射死到復活只經過一分鐘。」奧菲絲曼對霧春投以期待的眼神。
霧春很想跟奧菲絲曼說，復活速度不是由他決定，佐納才是影響復活速度的人，對於局部受傷跟全滅傷害，佐納比較擅長把滅成灰的霧春復活。
奧菲絲曼扔掉霧春的右手，抓著他準備往戰區飛去，霧春連忙阻止奧菲絲曼，要他
負責掩護，飛行則交給巴爾協助。
考慮到戰區有亂戰的可能，奧菲絲曼也沒反駁，把霧春丟給巴爾後也將放有翅膀的收納袋給霧春，經過先前光束攻擊事件後，奧菲絲曼也了解到巴爾逃命速度相當優異，到時候發生戰鬥情形，巴爾應該能快速退出戰鬥範圍。
三人來到戰場周圍，人類軍穿著有詭異螢光色的緊身衣，從顏色大致可以推測他們的職位，紅色十字圖案的可能是攻擊部隊，綠色圓圈的是醫療或輔助部隊。
「藍色代表什麼？」霧春撇了一眼躲在陰暗處的小隊問道。
「研究部隊，藍色三條線的是科學部門，藍色三角形是煉金術部門，看這個配置，他們打算採取偷襲的方式擊敗目標。」巴爾詳細的替霧春解說。
「目標……」
霧春視線焦距在戰場中央的少年，從遠處只能看見對方凌亂的黑色長髮，還有沾滿鮮血的黑色長袍，他似乎體力耗盡，半跪在地上按著手臂氣喘吁吁。
紅色部隊圍在四周不敢貿然靠近少年，他們拿著槍狙擊目標，儘管目標已經無法動彈，但還是能驅使魔法架起防禦結界。
「他應該是離。」巴爾瞇起眼心中盤算著什麼。
「從哪判斷？他連翅膀都沒有。」
巴爾用下巴指著戰區周遭，灰燼化程度非常嚴重，「人類發射兩次粒子壓縮能量光束，不管是魔還神被打到都不可能平安無事，除了擁有強大魔力的離。」
「他搞不好躲過光束了啊。」
「如果有躲過就會逃跑，不會一直在戰區中央，看來他正面接下兩次粒子壓縮能量光束，雖然勉強防禦成功但還是受到重創，現在應該是用光魔法防禦、用暗魔法治療自己，能同時使用光暗魔法的就只有離。」
巴爾情緒有些激動，好像想把霧春丟下衝去幫助離。
霧春抓住巴爾的手臂，安撫對方浮躁的心情，「別忘了我們談的條件。」
「嘖！」巴爾再次抓緊霧春，他剛剛真的有想把霧春扔下的意思。
奧菲絲曼臭臉望向霧春和巴爾，「怎麼樣？是要介入還是撤退？」
「介入。」霧春半舉著說，「撤退就沒辦法看到有趣的事情了吧。」
「你指的『有趣的事情』是什麼啊！」巴爾不滿的問。
「無法預測的意外呀，經過分析，現在撤退只有幾種可能，不是離加入人類殲滅異族，就是異族為了消滅或拉攏離向人類開戰，再不然，離會被大卸八塊製成新武器。」
霧春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他的推測，遊走各種世界的他，戰場上的敗者會有什麼結局，他也看得很多，只有介入才能突破固有的結果。
眼看離的結界被藍色部隊打破，紅色部隊見機行事，高喊著「人類萬歲」殺向離，但離還沒放棄掙扎，手一揮製造黑色霧氣干擾人類行動。
巴爾見狀焦急地想衝進霧裡，卻又因為與霧春的約定讓動作變得僵硬，忽前忽後的在半空飛行，感覺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飛。
「你們到底想怎樣啊？」奧菲絲曼不耐煩的問，手裡已經拿出槍與匕首。
「奧菲絲曼去牽制紅色部隊，巴爾送我到離身邊，我幫他治療斷掉的翅膀，這樣他就有機會逃出戰區。」霧春簡單的說明自己的策略。
「了解！」
巴爾快速轉圈，把霧春甩出去讓他飛向戰場中央，忽然有不明物體飛進戰區，人類部隊嚇得連忙退出黑霧範圍，一退出馬上受到奧菲絲曼和巴爾的奇襲。
藍色部隊對奧菲絲曼與巴爾發射奇怪的光線，巴爾急忙閃過光線，奧菲絲曼則被光線照的五顏六色，那些光線對奧菲絲曼毫無影響，只是讓奧菲絲曼變得非常顯眼。
「咦？你不是普通的神族？」巴爾甩著被光線擦過的左手，他的手差點被燒成黑炭，奧菲絲曼竟然一點傷都沒有。
「煩死了，別把聚光燈打在我身上！」奧菲絲曼拿出兩顆手榴彈，拔掉插銷扔向藍色部隊。
幾聲爆炸巨響後，藍色部隊徹底癱瘓，綠色部隊匆匆跑去支援，就在專注救援時，巴爾趁機用暗魔法困住綠色部隊。
奧菲絲曼開始牽制紅色部隊，這些人類對於奧菲絲曼來說根本是一拍即死的蚊子，但這些蚊子懂得躲避、進退，讓奧菲絲曼沒辦法短時間內殲滅他們。
此時，霧春已經在黑霧中找到受傷的離。
離面無表情的半跪在原地，從無神的雙眼看來他已經失去意識，還能使用魔法大概是自身本能的反射動作。
霧春拍拍離秀氣的臉龐，才拍一下離整個人便往前倒，還好霧春及時接住他，抱著離的霧春有些困擾，周遭的黑霧逐漸散去，他又不可能帶著一個人移動。
如果是北風，她會怎麼做呢？
回憶起跟北風旅行的某些片段記憶，北風救人的方式都非常粗暴，她明明能獨自扛起自己還重的物體，卻硬要拎起對方像丟垃圾一樣，把對方扔向遠方。
或是隨便開門，讓對方穿越到雪山上滾雪球，或火爐上、湖中央、化糞池區等等，總之，就是喜歡救人時順便欺負人，別人生氣就會用欠揍笑臉說：
「唉呀！能活命救不錯了，別在意其他小細節嘛！」
霧春打開紀錄本，想試著使用短距離空間移動，他們這族的能力基本上非常彈性，每個人都有無法預測的可能，就算他現在力量不足，但還是想嘗試別種方法。
『不先接翅膀嗎？』佐納疑惑的問。
「根據過去的經驗看來，這個時候拿出翅膀會出事，至少要退出黑霧區比較保險。」霧春淡淡的回應佐納，隨後翻開空白頁，召喚出筆想畫出一扇門。
滋！
門還沒畫完，眾人便聽見刺耳的機械聲，人類部隊忽然撤退，他們丟下數顆球後用轉移器離開戰區。
奧菲絲曼察覺事態不對，轉身要提醒霧春時－－
咻－－！
球體炸裂，射出大量小型粒子壓縮能量光束，霧春和離一起被光束貫穿，奧菲絲曼敞開翅膀想過帶霧春離開，卻被巴爾扯住往反方向飛離。
「幹嘛！放開我！」奧菲絲曼粗暴的掙扎，但巴爾死抓的他不放。
「大範圍粒子壓縮能量光束要來了……」巴爾面有難色。
咻－－！
高音頻聲響再次劃破冷空，白光急促襲來，奧菲絲曼和巴爾也無法及時閃避，霧春跟離更不用說，他們根本無法移動。
「霧春！」
奧菲絲曼的聲音被高音頻吞噬，視線隨即被白光壟罩，炙熱氣流隨即襲來，在場所有人的身影隨著光束落下消失。
……
沒過多久，光束消散後戰區變得更加死白，人類派遣搜查隊調查這個地方。
他們除了灰燼外什麼都沒找到，根據先前綠色部隊拍攝的影片看來，他們正在和離、天使、魔族戰鬥，未依無法分辨種族的是跟離一起被貫穿的紅髮少年。
由於離的力量很強，人類方部隊不敢輕忽，仍相信離總有一天會出現在這個世界，至於其他的天使、魔族與紅法少年，軍隊將他們判定死亡，沒有太在意他們的去向。
咚！
奧菲絲曼與巴爾從某處落下，兩人跌進樹叢裡跌跌撞撞，好不容易離開樹叢又摔到懸崖下，還好兩人都會飛行，在摔死前敞開翅膀在半空中保持平衡。
「搞什麼啊！你把我帶到什麼地方？」奧菲絲曼揪住巴爾的衣領大吼。
「我也不清楚，霧春跟我說，如果遇到無可避免的危險，要抓著你使用這張紙條。」巴爾拿出一張沾了一滴血的紙片。
「這、這不可能！」奧菲絲曼搶過紙片仔細打量，紙片已經變得皺巴巴，沒辦法辨認是不是霧春紀錄本上的紙。
事實上，不需要辨認也能知道來源，奧菲絲曼只是沒辦法相信霧春跟巴爾作的條件，奧菲絲曼大概能推敲出霧春跟巴爾的交易內容。
看奧菲絲曼猙獰的表情，巴爾也將事情娓娓道來。
巴爾不希望離落入人類手中，也不想要他被人類殺死，霧春答應巴爾會救出離，但交換條件就是－－察覺危險馬上就要帶奧菲絲曼離開。
如果沒辦法帶走奧菲絲曼，那就用霧春給的紙條，只要把紙條握在手心裡，就能啟動逃離魔法，但巴爾不知道所謂的『逃離魔法』，其實就是穿越時空。
「所以我脫離了原本的世界嗎？」巴爾心情非常複雜。
「嘖。」奧菲絲曼降落在平坦的草原上，憤怒的踹開石子，「你跟我都沒有穿越的能力，現在我們只能在這個鬼地方生活了。」
「咦？可、可是，我們對這裡完全不熟悉。」巴爾焦慮的在半空中盤旋，他在高處只能看見花花綠綠的植物，可怕的是，多數的花草都是肉食性植物。
奧菲絲曼睥睨的看著巴爾，他才不管巴爾適應力好不好，現在唯獨能做的就是想辦法在未知的世界活下去，也許某天會在這裡遇到其他時空旅人或霧春。
沙沙沙－－
有個身材曼妙的女人緩緩朝奧菲絲曼和巴爾走來，頭上插著一朵紅花，身穿鮮紅色旗袍，手裡轉著紙傘一臉高傲的看著他們。
「我從遠處就看到奇怪的東西從天而降，你們是什麼東西？」女人悠悠問著。
「我是天使，他是惡魔。」奧菲絲曼環手抱胸，並沒有攻擊女人的意思。
「喔？我還以為那只是傳說生物呢。」女人莞爾，隨後收起紙傘，「那麼，親愛的天使與惡魔，你們造訪此地有何貴幹？」
「呃……」巴爾眼中的女人靈魂非常詭異，他看出女人並不是人類，而是類似人類的植物，他還能聞到女人身上飄散著牡丹花的香氣。
那女人是一朵牡丹花嗎？
奧菲絲曼瞧巴爾緊張到說不出話來，用手肘頂了一下巴爾腹部，隨後冷靜的回應女人的問題：
「奉神的旨意，來這個世界協助神選之人。」奧菲絲曼恭敬的向女人伸出手，「偉大的神告訴我們，第一個與我們對話的生物，便是受到上帝憐愛的奇蹟。」
「喔？聽起來挺有趣的。」女人將手輕放在奧菲絲曼手掌上，「我叫做以莉。」
「奧菲絲曼。」
「巴爾……」
奧菲絲曼與巴爾，目前定居在由植物稱霸的世界。
而他們輔佐的女人以莉，則是在將來成為一統天下的王。
未知地域。
霧春視線逐漸焦距，他看見眼熟的書櫃和櫃檯，這裡是－－他的書店。
輕撫著老舊的桌面和檯燈，霧春知道眼前所見的景象並非真實畫面，這些只是自己記憶裡的投射罷了，身為穿越旅人的他，很快就察覺這裡不是書店，而是時空通道。
進行兩次穿越太勉強了嗎？
當時，霧春胸口被光束貫穿，但他的意識還很清楚，他猜想人類會如此乾脆的撤退，肯定是要發動大範圍攻擊才急忙離開。
看見巴爾拉走奧菲絲曼，霧春馬上啟動巴爾手心裡的紙條，讓他們先穿越離開，自己再用手上的紀錄本二次穿越。
雖然身上的傷口被佐納治好，但霧春的精神耗損超乎預期。
趴在櫃檯桌面，霧春臉色慘白呼吸繁亂，他本身就已經有難以復原的舊傷存在，外傷基本上都能治癒完全，不過他的舊傷是傷在靈魂上，精神不穩定就會引起舊傷復發。
這很不妙啊！
霧春明白不能在時空通道逗留太久，先別說會突然出現怪物或變異者，更可怕的是時空通道其實有人在管理。
北風時常譏笑那些管理者，還稱他們『抓不到時空管理局』。
時空確實沒那麼好管，每天都有奇怪的東西再通道裡穿來穿去，而且多數穿越者都有戰鬥能力，像是北風這類的瘋子，總喜歡挑釁管理者，讓他們氣得牙癢癢卻又不能對北風做什麼。
霧春捏著水晶墜鍊，想和佐納溝通卻得不到回應，似乎是時空通道裡的干擾太多導致連結不完全。
「嗚……」倒在一旁的離撐起身子，他的翅膀已經被佐納黏回去，不過離似乎沒因為翅膀回來恢復力量，反而像霧春一樣精神萎靡。
「離？」霧春小心翼翼呼喚著離。
離轉過臉，深紫色雙眼無神的望向霧春，他還在迷茫狀態，雖然對聲音有反應，但看到霧春後卻無法思考，只知道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霧春無奈的歎氣，他希望不要再出現更糟的事情，值得令他高興的是，離目前應該可以自己走路，不用他花費多餘的力氣拖著走。
幫離打理一下儀容後，霧春跳出櫃台想找出離開通道的方法，離看霧春將要走遠，反射硬拉住霧春的衣襬。
「對了，你好像也可以穿越時空，能不能使用一下那個力量？」
霧春對離投以期待的眼神，離歪著頭像是聽不懂霧春在說什麼，從拉衣襬變成抓住霧春手臂，原本應該是霧春向他求救才對，現在卻變成離需要霧春的幫助。
唉，如果北風在這裡就好了。
霧春才剛這麼想，胸前的水晶墜鍊便閃爍著淡紫色光芒。
一陣冷風從身後吹撫而過，霧春轉身看見那令他熟悉的臉龐。
北風站在店門口把玩著自己脖子上的水晶墜鍊，那條墜鍊閃爍著紅光。
「唉呀，你是不在想我呢？」
「北風……」霧春看見北風出現鬆了口氣，但隨即感受到詭異的氣息，急忙把離拉到自己身後，「別那麼做。」
「欸－－我什麼都還沒做耶。」北風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離，銳利的視線宛如獵鷹監視著獵物般。
「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想做什麼我很清楚，別把手術刀拿出來。」
霧春一說完，北風馬上把雙手放在背後，她的手術刀放在口袋裡，原本想悄悄地找機會偷襲離，不料還沒拿出來就被霧春發現，這讓北風有些為難。
「你都和惡魔做交易了，不如也和我談條件怎麼樣？」
「不要。」
霧春斷然拒絕，跟北風做交易比跟惡魔做交易危險幾千倍，而且北風會為了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不管談什麼條件最後霧春都會吃虧。
「霧春，你覺得自己有拒絕我的能耐嗎？」北風咧嘴而笑。
「有，我的優勢就在於－－你跟我的關係並不是家族成員這麼簡單。」
「喔？想打感情牌嗎？」北風按著下顎陷入沉思，但她的視線仍舊停在離身上，「不過就是路過撿到的玩具嘛！讓我玩一下再還給你。」
「你對我說過很多次同樣的話，每次你把東西還給我，那東西不是變成肉醬就是突變，離是我要記錄的對象，不會交給你的。」
「霧春，不要逼我硬搶唷。」北風保持笑臉語氣中充滿警告。
面對北風的威脅，霧春不為所動，這也不是第一次跟北風翻臉，若是以前的霧春，他會知難而退，但現在的霧春跟北風已經熟到快燒焦了。
怎麼對付北風的脾氣，霧春還是知道辦法的。
只見霧春朝書櫃隨手一推，第一個書櫃往後倒之後讓後面的書櫃接連倒下，引起骨牌效應讓大量的書脫離櫃子。
北風稍微瞪大眼，有些訝異霧春魯莽的行為，那些書櫃不是普通的櫃子，而是穩定時空的框架，每本書都代表一個世界的連結點，如今霧春推倒書櫃、打亂書籍。
時空管理者決不會坐視不管。
四周開始扭曲碎裂，從老舊的書店變成混雜的色塊。
「北風，不開門嗎？」霧春一手環住離的腰，淡然的對北風說。
「唉呀、唉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使喚人啦。」北風用力跺腳，她身後出現一扇日式紙門。
在時空管理者抵達前，北風和霧春帶著離逃到別的世界去了。
時空管理局派來的管理者，依舊沒抓到搗亂時空通道的人。
－－
廢叭：
奧菲絲曼脫離隊伍，霧春與離、北風組隊
有了北風的加入，霧春的冒險之旅會變得如何呢
雖然他們很久以前就一起組隊旅行過了
但現在多了一個『紀錄對象』兼『解剖對象』
離的命運十分坎坷啊！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日常與創作 (3)